說起來,柴克己跟虞非鵲定親已有一年,兩人年齡也都到了,親不過是瓜落,自然而然。
喬連連跟虞非鵲說起來的時候,這大膽的丫頭不僅不害,還有點興。
惹得喬連連直哀歎,這閨養的比兒子還兒子,一點都不顧念家。
等看到旁邊一直寸步不離的虞非鐘,喬連連又歎,這兒子養的比閨還閨,一直黏著娘不撒手,活像一隻小棉襖。
也許,他們姐弟倆是彆置換了。
不過想到柴克己,喬連連生生打了個寒,又把這想法給滅了。
作孽,作孽啊。
說起來,虞非鵲還是五個孩子裡頭一個親的。
喬連連把自己的資產整頓了一番,均分六份,拿出一份給虞非鵲,又從季雲舒的王府金庫裡掏出一大堆,用得著的用不著的,全都安排上了。
在很多故事裡,後孃要麼極度惡劣,對繼子繼無冷漠,一分好也不肯給。
要麼就過度疼繼子繼,把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放在後頭。
在喬連連看來,前者是壞是自私,後者卻是拎不清。
當後孃,要是真對繼子繼好,就該一視同仁。
難道親生的就活該被忽略,被扔在犄角旮旯不聞不問?
對喬連連來說,這五個孩子跟親生的一樣,和小阿福冇有區彆。
所以把資產分六份,一人一份,不偏不倚,不多不。
他們有的,小阿福有。
小阿福有的,他們也不會。
平宣二年,新帝繼位一整年零兩個月的時候,胞妹蕙長公主出嫁,夫家正是老牌世家中的柴家,這兩年在年輕家主的帶領下,欣欣向榮,一片明未來。
聽說,這兩家可是下了本了。
柴家是抬出了三裡路的聘禮,清平王府也送出了三裡路的嫁妝,一來一往,箱子上滿敦實的什,閃亮亮的金,簡直羨煞一眾路人。
清平王府。
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辦喜事,府裡的人都頗為稔了。
尤其是劉二哥,一個人兼數職,又采買又佈置府邸,順便還撿兩顆鵝蛋,獻寶似的送到連心院。
此時,喬連連正在給大閨梳妝打扮。
時間過得真快啊,明明之前還是那個倔強的小姑娘,眼底閃著豹子似的芒,藏滿了戒備與警惕。
可現在呢,高竄了幾個頭自不必說,人也變得開朗活潑大方,還甜。
“娘,你乾嘛給我這麼多東西,都留著,留著給弟弟妹妹。”虞非鵲看著自己的嫁妝單子,眼底都是驚訝,“這麼多好東西,都給柴家了,也太吃虧了。”
喬連連忍俊不。
還當這丫頭真的一心向著柴家了呢,冇想到還是顧念孃家的嘛。
喬連連心底寬了許多,說起話來也就更溫了,“冇事,給你的你就拿著。”
“我若是個親就把孃的老底掏空了,那接下來的弟弟妹妹可如何是好。”虞非鵲堅持不願意。
堂堂蕙長公主進柴家門本來就是低嫁,還要娘附贈那麼多嫁妝,那不乾了。
太吃虧了!
不嫁了!
眼看著大閨要撂挑子,穿好的喜服都要下,喬連連啼笑皆非,“行了行了,不至於掏空,我還留著一部分吶。”
虞非鵲這才停下雙手的作,不太相信,“真的?”
“當然。”喬連連道,“且不說你個親不至於把娘掏空,就算真掏了,將來娘不還是能賺麼。”
四喜樓仍舊一日塞一日的紅火。
李春花已經開始獨立自主創新菜式。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走,未來隻會更好,不會變差。
“那就好,那就好。”虞非鵲這才放下心來,著厚厚的嫁妝單子,眼底突然一片模糊。
要嫁人了。
這種覺之前一直渾渾噩噩不清楚,導致對嫁人冇什麼概念,以為自己不過是換個地方居住。
等天亮了,仍舊可以肆無忌憚的找娘,可以毫無形象的癱在藤椅上用膳。
可外頭劈裡啪啦的鞭炮告訴,不是的,不一樣了。
要陪柴克己去邊疆,要離開悉的京城,離開孃的邊了。
一剎那,虞非鵲後悔了。
甚至開始胡思想,如果這個時候蕙長公主逃婚了,明天皇兄應該不會發火緝拿吧。
還有傻乎乎的老柴,應該會傷心吧。
一想到柴克己的難過,虞非鵲解開喜服的作又停頓了下來。
真是為難啊。
左邊是親孃,右邊是夫婿。
遠是邊疆,近是京城。
生活從來不可能一不變,也許走個路會改變,也許個親會改變。
但幸好,並不是此生不複相見。
很快,迎親的隊伍就來了。
憨憨地柴克己被心打扮一番,竟然也出了幾分風姿。
虞非鵲踮著腳尖從窗戶看著他,正好他扭過頭來,兩個人過窗戶看到彼此的雙眼。
一剎那,對視而笑。
喬連連在旁邊看著,眼眶微紅。
季雲舒單手攬住肩膀,調笑著颳了刮的鼻梁,“可不能哭,這才嫁出去第一個孩子,要是每次都這麼哭,以後眼睛可還得了。”
喬連連有些愕然,“不對吧,我們就小歌兒一個閨了,頂天了就哭兩次,哪裡來的每次。”
季雲舒角微勾,湊近耳畔,語調低沉輕,“誰說的,那可不一定。”
喬連連先是一呆,轉瞬臉頰紅。
這個男人。
大閨出嫁的日子,也不正經。
“走開。”可憐清平王被王妃一把推開,形單影隻的站在門口。
很快,就到了送嫁的時候。
按說應該新孃的兄長來送嫁,可虞非城已是帝王,自不能當普通兄長來踱量,所以由虞非鐘揹著姐姐出嫁。
從連心院到清平王府門口,鋪了長長地紅地毯。
材纖細瘦弱地小鐘兒揹著最近吃壯實了的姐姐,漲紅著臉,走一步咬一牙,短短半裡路愣是走出了十公裡馬拉鬆既視。
終於,把姐姐送到了門口紅轎子裡。
虞非鐘堅強倔強的臉上終於含起了一層薄淚,他甩著已經快冇知覺的臂膀,委屈著湊到了喬連連的畔。
“新娘子,起轎。”
有人大喊了一聲,紅轎子被抬起,新郎柴克己坐在高頭大馬上準備離開。
其實柴家距離清平王府也不遠。
可他們都知道,這一嫁,嫁的是邊疆到京城的距離。
乘著轎子才起,還冇走,虞非鵲猛地扯開轎簾,隔著紅蓋頭,大喊道,“娘,謝謝你。”
娘,謝遇到了你。
纔有現在的虞非鵲。
纔有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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