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祁抬手,還想護住自己,一大片神氣拔地而起。
可你力量盈的時候,我都不怕你,更何況現在。
黑的神氣轟然而起,重重的劈開了那一層神氣——擱在以前,也許是無堅不摧,可對現在的我來說,跟窗戶紙一樣。
無祁怔住,沒來得及反應,斬須刀已經橫起,削過他殘損的神骨。
鏗的一聲響,鋒芒跟他的神骨相撞。
這一下,真龍骨也跟著一震。
我逐漸,有了關於無祁的記憶。
我想起他是誰,也想起他和九州鼎的關係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天地初開,四大天柱都還沒立起來。
一切都還是初始,包括信仰。
我那個時候,是個巨大的五爪金龍。
我喜歡這個世間,不過,這個世間並不穩定,有的時候,地面會塌陷,天空會墜下巨石,流火。
更別說,祟也在其中作。
那些初生的信仰,很難生存下去——他們對天河祈禱,盼著這個世間是平穩的。
我想幫他們。
可偏巧,三界出現了巨大的崩裂。
要想讓這裡繼續存在,就必須要平穩的撐起天地——這也就是,四大天柱的來歷。
那個時候,龍母正因為天地初開的時候許多辛勞,極為疲累,準備沉眠——於是,跟其餘三相,要在四面八方,一起撐起這個三界,抵災禍,鎮邪祟。
上古神全去幫助建立四大天柱。
不過,要維繫四大天柱,還需要一個鎮。
可這個鎮事關重要,除非上古主神犧牲自己,鎮其中,才能生效。
這是最大的犧牲,可那個時候,我願意去做這件事。
護衛三界,是我的職責。
而那一次,正是紛的時候,禍不單行,無祁山卻出現了大水。
有一個強大的靈,抓住了這個時間,反叛。
我想起來了,那是,最初始的水神。
無祁山是萬水匯的中心。
他看到四大天柱要立起,三界要平穩,那麼,他想趁機奪取這個位置,當天地的主神。
水是萬之源,他覺得,自己滋養天地生命,那做主神,是理所當然。
他的力量極為強大,能吞噬山巒,淹沒平原。
四下里,都是號哭,和對著天河的祈禱。
整片大地,被他分割開,目所及,全是。
他要那些生靈畏懼——他要生靈相信,他們能活下去,需要自己的許可。
他要奪取主神之位,這個法子是極其管用的。
四相要作為四大天柱,無暇分,那一大片水,像是要把天地全吞噬下去。
是我來到了呼號咆哮的水裡,我親自把被吞沒的平原抬起來,如同玄武托起石碑。
他想把我也卷下去。
那一場鬥爭,天地變,乃至於,三界再一次出現了巨大的崩裂,加快了摧毀的進程。
可是我贏了。
我用鐵鏈,把他纏裹住,在了無祁山腳下,褫奪了他號令水的能力。
按著罪名,應該誅滅。
而他悔愧不已,說自己願意將功折罪。
而龍母聽到了這件事之後,不怒反笑。
龍母說:「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願。」
於是龍母號令上古神,打造九州鼎,來作為四大天柱之間的鎮。
他作為曾經最強大的上古神之一,替代我,被鍛造到了九州鼎里。
他跟九州鼎一,九州鼎存,則他存,九州鼎損,則他損。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龍母給它下了一個空前絕後,最為強大的敕令。
他若是再傷五爪金龍一次,那必定神氣散盡,灰飛煙滅。
而右邊的護鼎神君廣澤,說是監察九州鼎,其實,是跟他互相牽制。
哪怕被鍛造到了九州鼎里,下了這種敕令,龍母依然信不過他。
王敗寇,他自然也有他的不甘心,但那個時候,他一一毫,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泣涕的謝龍母給他這一次機會。
龍母沉眠,四大天柱立起,九州鼎作為鎮,安放在了天河之中,三界終於有了主心骨。
他了護鼎神君。
而且,被永遠困在其中,跟九州鼎,生死相系。
腦海之中,又出現了其他的記憶。
這是另一個視角,跟之前的記憶織在了一起。
祟,那個時候,他們跟我祟。
他們都怕我,因為我能吞噬一切。
遙想當年,才回憶起,原來,我已經活了那麼久了。
一開始,萬混沌,四下黑暗,倒是舒服,可後來,開天劈地,頭上一片大亮,我就不大喜歡。
更何況,頭頂上還多了一個天河。
那個天河,還匯聚了許多自稱天神的。
呵,他們收穫信仰,高高在上。
可我不喜歡被人踩在腳底下。
我就要去鬧災——我就是不喜歡那些欣欣向榮,回到了以前那個蒙昧才好。
我的力量,十分強大。
我想把一切,全都吞噬下去。
不過,四大天柱出現,把我鎮住,更何況,還有那個九州鼎。
他被在下面,起不來。
直到有一天,九州鼎微微一。
有個聲音響了起來:「你想出去嗎?」
這句話,我不僅僅聽到了這一次——還要后話。
那自然是想的——誰想被困在這地方?
他把我放出來,告訴我:「我來幫你,只要打敗了敕神印——這個三界,拱手相讓。」
「你要什麼?」
我自然明白,這個忙,聽上去是百利無一害,可絕對不是白幫。
知道他圖什麼,才能決定要不要合作。
「您只管放心。」他的聲音里含著笑:「我只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
對我來說不壞。橫豎,不會損失什麼。
「為了您常勝不敗,告訴您一件事——敕神印的要害。」
我冷笑:「那種東西——我不需要知道。」
我是誰?
我是祟——三界都應該懼怕的存在。
五爪金龍又如何,沒有四大天柱和九州鼎的鎮,我犯不上怕它。
反倒是,十分興——因為,棋逢敵手。
要說三界,能有我一個敵手,大概,唯獨只有那條金龍。
我出去了。
我早該想到,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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