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欣欣坐在江煜城旁，雙手下意識攥床單，微微繃，兩眼無神盯著地面，滿腦子思緒紛飛，本沒注意到江煜城看自己的眼神。

而江煜城看著眼前的人兒，眸不斷變幻，平靜無瀾的心境滋生一複雜愫。

他也沒有想到任由鬧劇發酵會引出如此令人咂舌的真相。

左家這一手，直接將左欣欣推向了無盡深淵，讓毫無反擊之力。

看著那雙泛紅的眸子，江煜城想起在莊園時，左欣欣整個人無助地在牆角，問他「是不是們派來的人」。

當時乃至後來，他都以為那是胡言語，可現在看來，左欣欣口中的們，儼然就是左晴雪母。

推左晨軒摔下臺，而後便遭到慘無人道的毒打，接著被送上一個又老又丑的男人的床上，好讓左振海對這個兒徹底失，將掃地出門。

如果是幾個月前，江煜城是絕對不會相信左晴雪會參與其中，因為當時左晴雪在他印象中，雖然有一些小手段，卻不至於如此狠毒。

如今，他算是看到了左家不為人知的一面。

若非中間出了他這個差錯，左欣欣恐怕早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而憑這些隻言片語，江煜城都能想象到當初的屈辱和絕。

難怪第一次秀展，和左晴雪見面就爭鋒相對，也難怪在得知他是孩子的父親時，那樣仇深恨切，彷彿將他視為最大的敵人。

眼下得知一切的真相，再想起這段時間左欣欣的種種戒備，江煜城反而有些諒解的作為。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左欣欣是無辜的。

但是即便如此，左欣欣變這樣，他也有一些責任。

肯願意因為孩子與他和平相，想必也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畢竟，傷害的人除了左家，還有那一晚的自己。

此刻，江煜城大腦飛速運轉，將所有事依著時間線迅速整理，從左欣欣的角度到左家的態度，甚至是分析了自己角度下，最後時間停留在現在。

總結起來，他驚駭的發現，這麼多年以來苦難最多的，承的最多的，正是坐在自己邊的這個人，也只有這個人。

想到這，江煜城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提前回家。

若不是自己這次巧聽到了左欣欣訴說當年的事。也許事的真相，就真的永遠埋藏在這個人的心深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意識到自己得知左欣欣才是徹頭徹尾的害者時心中莫名鬆了一口氣，江煜城不由愣了愣。

就好像這個結論正符合他想要的結果。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況。

是因為是孩子的母親嗎？

江煜城也說不上來，或許不是因為孩子的緣故，也有當初傷害左欣欣的自責和愧疚。

看著旁心不在焉的人，只穿著一件襯衫，領口不知被水還是眼淚打，小臉憔悴，兩眼通紅，像一隻傷無助的小鹿。

江煜城忽然生出想保護的一個想法。

鬼使神差地，長臂一撈，將眼前弱無助的人兒摟懷中。

「不許。」

突然被攬一個結實膛，左欣欣大驚失，下意識想要掙扎，誰知對方卻摟得更，同時，頭頂響起一道略帶警告的低沉嗓音。

懷中的瘦小軀似乎到了江煜城心深最的地方，到對方的溫，江煜城竟有些捨不得放開。

「你幹什麼？」

左欣欣用盡了力氣，奈何這男人的就像銅牆鐵壁一樣紋不，只好抬起小臉憤憤盯著他。咬牙道：「你想違反協議容嗎？」

都什麼時候了，這傢伙居然還想著佔便宜！

對上那雙充滿憤怒的眼睛，江煜城下意識挑了挑眉。還會生氣，起碼比剛才跟鹹魚一樣好多了。

不過……協議容？

不等他做何回答，就聽左欣欣輕嘲一聲：「也對，當初在纜車前，江總已經違背過一次了，當初義正言辭的人反倒出爾反爾，真是諷刺……」

見毫不留地譏諷自己，江煜城俊臉一僵，沒想到左欣欣會在這時候拿出來說事。

不過他違背協議，可不止一次。

想到莊園那晚，江煜城再看向此時拼盡全力想掙他的左欣欣時，目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想幹什麼，放開我，你這是趁人之危……」

「再吵信不信我像上次那樣對你？」

這話一出，左欣欣立刻安分下來。

江煜城道：「為兩個孩子的母親，遇事只會自暴自棄，不振作起來，你拿什麼來保護他們？」

左欣欣正在想該如何掙，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聽到這一句話。

整個人都頓時愣在原地。

看著男人稜角分明的俊臉，左欣欣輕嘲一句：「關你什麼事？」

「就憑我是孩子的父親。」江煜城皺起眉頭。

這個人，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跟他撇清關係，簡直愚鈍。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左欣欣紅著眼眶大聲質問。

江煜城一愣，沒料到會這麼說。

見江煜城一言不發，左欣欣心中一橫，狠狠一口咬在江煜城肩膀上。

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江煜城毫無防備，痛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察覺到懷中的人止不住地抖，江煜城心中一悸，薄抿一條線，生生忍著劇痛。

最終，他沉聲道：「我也是被人矇騙的，如果知道那個人是你，也不會繞這麼大圈子，更不會讓小程小艾苦。」

左欣欣對他一直有敵意，這個江煜城知道，本來他以為只要左欣欣看到他有能力照顧好小程小艾，對他的恨會慢慢消失。誰知道這份敵意背後藏著那麼大的仇恨和痛苦。

此時見終於有發泄的趨勢，江煜城自然不會阻攔。

聽到男人低沉無奈卻暗含一心疼的語氣，又聽他提起小程小艾，左欣欣一僵，好不容易強下去的緒似乎咔嚓一聲裂開一條隙，接著控制不住迅速裂蔓延，隨後滿腔委屈抑制不住瘋狂襲上心頭。

僵地鬆了口，齒間卻溢起一腥味。

冷笑一聲：「說得真輕巧，那我的苦又有誰來彌補？」

「我來。」幾乎下意識口而出。

左欣欣子一僵，抬頭驀然撞深邃眼眸。

江煜城也沒想到自己會接得這麼快，他正想說點什麼迴轉一下，就看到左欣欣笑了。

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

「你笑什麼？」江煜城皺起眉，難道他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他是孩子的父親，就算看在左欣欣含辛茹苦拉扯大小程小艾的份上，也應該對進行彌補。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幾乎是出於本能，江煜城眼眸暗了暗。

聽了江煜城的話，左欣欣搖了搖頭。

笑得不是江煜城，而是自己。

笑自己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心裡居然湧起一異樣的愫。

這個男人太完，完得讓人容易心，可那兩個字，又著實太有力。

就好像在許什麼諾言，可左欣欣又清楚，他只不過是單純的想要彌補而已。

可那又怎麼樣，那是他該做的，也是該得的。

咬咬牙，將心底蠢蠢的覺了下去：「別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原諒你。」

見緒逐漸穩定下來，江煜城暗暗鬆了口氣。

他繼續道：「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願意將最好的一切給他們，包括，我知道你恨我，但事實擺在這裡，就算你再不願意，也不能否認他們喜歡我。」

「自狂，快放開我。」

聽著聽著，左欣欣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在他懷裡，不由紅了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如麻的心好了不。

哪知江煜城依舊紋不：「你需要一個肩膀來依靠，毫無疑問，我是最佳人選。」

左欣欣怎麼也沒想到，除了海棠和呂宣，另外對好的居然是這個恨了怨了五年的男人。

該說是造化弄人，還是笑話一場。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不甘示弱地看著男人那雙深邃眼眸。

江煜城輕笑：「你可以這麼認為，況且，你剛才靠得不是舒服的嗎？」

左欣欣無語凝噎，俏臉通紅。

沒想到這個傢伙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好，既然如此，就靠了。

反正是他違背協議再先，靠一下又不會掉塊。

想著想著，陣陣困意席捲而來。

或許是孤單太久了，亦或者是太累了，到男人溫暖的懷抱，此時此刻的左欣欣就像寒冬深夜漂游在外的孤魂野鬼終於找到一暖，一點一點，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將重量靠在男人上。

鼻息間縈繞著男人特有的味道，竟格外有安全。

不管是因為孩子還是什麼，這時候的什麼都不願想，也不願開口說話，只想靜靜地靠一會，就一會……

幾分鐘后，肩膀傳來清淺平穩的呼吸聲。

江煜城看了眼靠在自己懷中睡著的左欣欣，眼睛周圍還是紅紅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不知為何，他依舊捨不得鬆開，但床頭柜上的鬧鐘顯示小程小艾快要放學了。他只好小心翼翼將左欣欣放到床上，掖好被子，讓睡得更舒服些。

做完這些，他才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在房門關閉的一剎那，江煜城眼中和盡數斂起，取而代之的是沉思與寒意。

他走到小客廳的落地窗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然後靜靜等待著。

「喂，江總。」

幾秒鐘后，電話那邊響起一道溫婉雅然的聲，赫然是宋夫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