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萬殺陣。”
“掌門!”孟盈猛地看向真人。
玄凌子臉一變,跟著喊道:“師尊三思!”
紅察覺到不對勁,問一邊的門冬:“萬殺陣是什麼?”
門冬聲音有些抖:“......是專門針對魔族的陣法,只要是魔族,陷此陣,必然飛灰湮滅。”
當年鬼雕棠死于青華仙子之手,神魂俱滅,修仙界人中取其心頭,以創此陣。此陣不傷人,不傷兇,唯傷魔族,只要是魔族,沒有人能活著走出此陣法。當初鬼雕棠死后,剩下禍人間的魔族,大多死于此陣法中。
若簪星真是魔族......今日斷無生還可能。
“好!”不等玄凌子繼續求,靈心道人就冷聲道:“祭萬殺陣!”
“師尊。”月琴有些不忍:“萬殺陣非同小可,一旦開陣,不到萬殺結束陣法無法關閉......”可以說,不到陣中魔族死亡,陣法關閉不了。
“是啊是啊。”李丹書和崔玉符也道:“掌門,今日事還沒到這個地步......”
“什麼沒到這個地步?”靈心道人目一閃,看向李丹書的目殺機:“死的不是你太焱派的弟子。要不要我今日屠了你太焱派滿門,再來與你說沒到這個地步!”
容霜站在真人對面,麗的臉上滿是寒霜,語氣亦是冷冰冰的:“唯今這個法子,已經是最公平的了。”瞥一眼簪星,目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若我們真的冤枉了,進萬殺陣也死不了,我容霜親自跟道歉。若是魔族.....”譏誚道:“那你們就要反省反省,為何一個魔族能混宗門之中,還與你們師徒相稱了如此之久?”
風宗的富榮華一金縷艷閃閃,他慣來做老好人的模樣,如今也是如此,只笑道:“不錯,那就讓楊姑娘進萬殺陣試一試嘛,反正若不是魔族,也不會塊。日后就算說出去,旁人也不會說咱們這些老家伙欺負了一個小姑娘。”他笑瞇瞇地看向簪星:“如何,楊姑娘?”話雖說得客氣,語氣卻是不由人做主的霸道。
簪星沒有回答。
銀河如瀑,華麗地鋪開在人的頭頂,灑下萬頃星。姑逢山上風聲靜謐,殺機四伏。
真人一揮袖,剎那間,廣闊的山巔,拔地而起無數火紅的柱。這些柱讓夜亮如白晝,如一道道牢籠的柵欄,最中心的那一正熊熊燃燒,像是一要捅破天際的長柱,眨眼間能將天地萬焚滅。
“神火柱。”牧層霄眉頭微皺。
“萬殺陣本就是以七七四十九神火柱為陣,師妹有危險。”孟盈握手中月魄,“一旦此陣,必死無疑。”
那陣法離簪星尚且還有些距離,然而出現的一瞬間,簪星立刻到一陣寒意。火柱明明離自己還有些距離,可全上下都仿佛被炙烤一般,讓不由自主想要遠離。
轉逃,下一刻,一道黑的長釘突然從天而降,這釘子原本只有掌大,在落向簪星的時候突然迅速變得巨大,如一道厲刺,自上而下將簪星脊骨貫穿,釘在地上。
“噗”的一聲,簪星吐出一口鮮,從脊背傳來的疼痛幾乎要令昏厥過去。
“哼,”靈心道人冷哼一聲,收回方才作的手:“這可是我赤華門的至寶縛龍釘,當初你門中青華對付魔王鬼雕棠時,本尊將縛龍釘借給了,沒想到二十年后,你也有這個榮幸能嘗嘗縛龍釘的滋味,就算是死也不虧了。”
“這個混賬!”崔玉符氣得腦袋上青筋浮起:“縛龍釘可不是專傷魔族,他這本就是故意的!”萬殺陣凡人進去并不會傷害,可縛龍釘卻不是,它只是一件靈,只要被釘子貫穿,至也要廢去半修為,何況簪星如今只是金丹期。
“這縛龍釘連鬼雕棠都能束縛,何況是你?”靈心道人猛地朝簪星掠去,一把抓住簪星的領,如提一件貨般將扔進了萬殺陣中。
“轟——”
剎那間,火沖天而起,四十九神火柱猛地向上生長,如有了生命般,最中間的那簇火柱火苗仿佛流水,迅速鋪滿地面,和其余火柱形牢籠,將陣中人牢牢鎖在其中。
“啊——”的慘聲從陣中傳來,饒是不相關的弟子們聽見也忍不住渾發。
“大小姐——”被邊人拉住的紅目眥裂。
“簪星師妹!”田芳芳猛地揮舞乾斧,想要沖進陣法中,然而還未靠近,便被陣法彈了回來。
“沒有用的。”孟盈喃喃道:“以我們的修為,無法進此陣。”
牧層霄的滅神刀能斬滅鬼神,如今卻斬不斷一陣法的火柱,他甫一靠近陣法,那些火柱上的火苗就纏上滅神刀,讓他半點元力都發揮不出來。
門冬抱著月道人的大苦苦哀求:“師父,你求求掌門師祖吧,真的會死,真的會死啊!”
慘聲還在繼續,簪星疼得渾上下都在發抖,這些神火柱圍繞著,令無法走出去一步。而那顆從來都能護住命的梟元珠正瘋狂運轉,試圖以其中元力抵抗。然而這些黑的元力仿佛火上澆油,一旦混,只會讓那些神火柱的火更大。
“有反應。”富榮華目一。
容霜看向真人,目平靜:“看來,果真是魔族。”
“是魔族又怎麼樣?”靈心道人看著在陣法中不斷掙扎的簪星,神逐漸變得瘋狂,發狠道:“是魔族正好!萬殺陣招招殺機,從一到萬,萬殺結束陣法方可關閉。這其中有鬼雕棠的心頭,專克魔族,從前那些魔族,好的熬不過百殺,弱的一殺必死,這妖不知能熬的過幾殺?”
“能以魔族之在太焱派不為人發現,比你我想的要厲害許多,魔族狡詐,切勿輕敵。”容霜淡淡道。
簪星覺自己全上下都仿佛被放在烈火中炙烤,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想起了銀栗,那位在離耳國為了心上人勇敢沖進滅妖陣的小鮫人,是否當時也承著這樣的痛苦,可這樣的滋味實在難熬,他是如何忍下來的?
皮焦灼的味道漸漸從陣法中溢出來。
“大小姐......”紅已經哭得全癱,著陣法的目滿是絕。
“一殺皮二殺骨。”李丹書向來調侃的笑意已然不見,咬牙道:“萬殺陣的威力,本撐不到最后。”
簪星在陣法中翻滾,試圖將蜷一團,好讓自己被焚燒的地方一些,可那些火流像是無孔不,它們順著的呼吸鉆的五臟六腑,讓無法擺。
先是皮,覺到自己皮被烈火炙烤,有漸漸從其中流了出來,不知道自己如今變了什麼模樣,可想而知一定比“域”的傷疤要厲害千遍、萬遍。接著到自己的骨頭正被慢慢融化,不到自己骨骼的氣力,連換個作也不行,只能像一攤死水般的留在地上,任由火苗在上炙烤。
“三殺靈元四殺魂......”
元力在逐漸流失,簪星到自己的好似變了一方空了的袋子,一空殼。那些火苗又鉆進了更深的,靈魂像是被暴地撕裂,然后焚燒燼。這深刻的疼痛似乎也蔓延到了側的無憂上,那翠綠的子微微抖著,像是被喚起了往日的記憶,發出清脆的錚鳴。
是了,無憂曾經是一把劍,一把擁有劍靈的劍,那位一心想為兒復仇的匠人用自己的靈魂做易,淬煉出了劍靈。當初柴桑跳巨大的火爐,被烈火煉化靈魂,想來就是此種滋味。
簪星痛苦地發出嘶吼,可的嗓子被灼傷,竟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五殺神六殺丹。”
那火苗熊熊炙烤著,像是永遠也不會熄滅,簪星漸漸地看不到了,也聽不到了,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什麼都覺不到。原本已經凝結的丹,那顆青翠的、生機的丹在神火柱下,慢慢地變得枯萎,變得凋零,最后完全融水,被烈火蒸干,什麼都沒剩下。
牧層霄目微微發:“師妹......”
同為逍遙殿的人,牧層霄比任何人都知道簪星的努力,酉日將軍還未啼鳴的時候,他去出虹臺修煉,夜里月亮于云層的時候,他去出虹臺修煉。修行之路寂寞清苦,無數個清晨與夜晚,他總能在修煉的時候看到簪星。
那個岳城里驕縱跋扈的大小姐,在姑逢山上總是一副隨自在的模樣,可只有牧層霄知道,簪星背地里有多努力。他知道簪星因為年時不曾打好底子,所以拼命地想要補回來。將青娥拈花鉆研了一次又一次,渾上下被子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為了更快地理解青華仙子的傳承,總是很努力。
如今,神火柱下,過去的努力化作烏有,為無數火柱中火星的一簇,于夜空中燦爛一瞬,便消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