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城市依然霧氣蒙蒙。空中似乎漂浮著不明質地的顆粒,輕浮,卻很有質。將城市分割得七零八落的公路上,宛如鋼鐵洪流般的車隊緩緩前行,彷彿也被這沉重的空氣得不堪重負。這個被工業重度污染的城市正呈現出一天中最懶散的時。
此時,洪流中的一滴水偏離了原有的方向,沿著立橋陡然急轉而下。穿越了如蛛網般錯綜複雜的街道后,停在了一座老式3層建筑前。
寫有「C市電視臺『圓夢』欄目組」的車門被猛然拉開,幾個人跳下麵包車,手腳利索地忙碌起來。
一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子邊用手攏著頭髮,邊問司機:「是這裡沒錯吧?」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又回頭問導播:「跟秦老師約的是幾點?」
「兩點。」導播翻看著手裡的錄製計劃,「老太太說要先收拾一下屋子,免得七八糟的太難看。」
子看看手錶,「嗯,差不多了。咦,小羅呢?」四下張著,隨後走到車前,敲敲車窗。
「下來啊,你還愣著幹嘛?」
一個面鬱的年輕人坐在車裡,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這座三層建築。聽到子的呼喚,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後座上的一束黃花走下了麵包車。
子已經握著話筒在樓前擺好了姿勢,裡叨叨咕咕地準備著臺詞。看見小羅還是站在原地不,不耐煩地揮手示意他站在自己邊。
導播示意開始錄製后,子的臉上迅速出現了職業化的笑容。
「觀眾朋友們,我是圓夢欄目組的主持人關麗。我們現在就在小羅的初中班主任老師--秦老師家的樓下。過一會,我們就要帶著小羅去看他一直想見到的秦老師。」把話筒遞到小羅面前,「小羅,今天是教師節,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你即將看到曾改變你命運的恩師,請問你現在激麼?」
小羅面無表地盯著鏡頭,半晌才從牙裡出兩個字:「激。」
關麗對小羅的表現很不滿意,臉上卻依然是一片笑容:「嗬嗬,小羅同學大概是太激了。即將看到多年未見的恩師,我想無論是誰都無法用語言來描述這種心。那麼好,就請觀眾朋友們跟隨我們的鏡頭,一起去拜訪這位可親、可敬的好老師吧。」
隨著導播的一聲「停」,關麗臉上的笑容也無影無蹤,皺著眉頭對小羅說:「小羅,你剛才的表太了,你得表現出那種迫不及待、興無比的心。別張,放開點。」
小羅沒有搭話,全僵直地握住那束花,一不地盯著樓上。
「還有這花,黃花……」關麗撇撇,「算了,現在也沒時間換了。」
揮揮手,「好了,上樓吧。」
穿過狹窄、骯髒的樓道,一行人停在了3樓左側的一扇鐵皮門前。導播示意要拍一組進門的畫面。一切準備停當后,關麗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抬手敲門,攝像機也隨之運轉起來。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在門的另一邊響起。
「我們是電視臺的,請問秦老師在家麼?」
門開了。一個瘦小枯乾的人出現在門旁,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眼角的餘不時瞄著鏡頭。
「快請進,快請進。」
這是一套老式的二居室,室的件雖舊,但是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大家都站在客廳里,本來就狹窄不堪的客廳顯得更加擁。秦老師看著一臉堆笑的關麗和閃著紅的攝像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關麗拉起秦老師的一隻手,聲音甜:「秦老師,首先祝你節日快樂。今天我們還給你帶來了一份特殊的節日禮--」朝人群中一指,「就是特意來看您的學生。」
小羅從攝像師後走了出來,手裡還捧著那束黃花。他站在秦老師的面前,默不作聲地上下打量著秦老師。
不是事先說好了首先來一個熱烈的擁抱麼?關麗使勁瞪著小羅,手裡做出一個「上去」的手勢。
小羅沒有理會,忽然開口問道:「你是秦玉梅老師?」
秦老師被小羅的舉弄得莫名其妙:「是啊,你……」
「造紙廠子弟初中的?」
「是啊,你是哪一屆的學生?」
小羅的表忽然放鬆下來,他甚至笑了笑,「我不是你的學生。你認識沈湘麼?」
秦老師眉頭微蹙,好像在記憶深竭力尋找一個忘已久的名字,「沈湘……沈湘……」忽然,臉大變,「你……你是……」
小羅沒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花束向前一送,秦老師下意識地手去接,還沒等到那束鮮花,就看見小羅從花束後面出了一把刀。
接著,就到一個冰涼的件進了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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