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鞋,高個,虎背熊腰膀圓,臉蛋平平。一汗水浸的的確良,右臉中央有個十厘米長的大疤痕,看著倒也不像是刀片子留下的。
解放鞋進門把東西往最后一床一扔,就大嗓門打著招呼道:“大家好,我萬軍,73年生的,桂林人。”
說完就熱切地和大家一一握手,然后講:“我還要有事,先走了啊,大家回頭見。”
話畢,萬軍向大家揮揮手,就真轉走了,留著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杜克棟四人還在等著呢,張宣把周老婆的畫報床頭,也以有事為由,帶著孫俊離開了宿舍。
下了樓,一直沒說話的孫俊咧個牙花笑道:“這就是名牌大學嗎,我怎麼覺你們宿舍里個個都是人才呀。”
張宣聽得笑了,這話還真對,沒法反駁。
據他剛才的觀察,303那屋子人,只有沈凡、歐明和萬軍是正紅苗的無產階級。穿著寒磣不說,說話也缺乏一種真正底氣,在人前不自信。
而魏子森和李正做慣了城里人,看在同學份上表面就算再怎麼和氣,但那刻在骨子里的驕傲,難免有跡可循。
…
中午,從303宿舍回到教師公寓租房時,杜克棟一家三口和永健已經回來了。
杜雙伶倒兩杯涼茶,給張宣和孫俊一人一杯,就輕聲問:“宿舍怎麼樣?見全舍友了嗎?”
張宣接過涼茶一口喝干就說:“6人間宿舍,沒衛生間沒臺,至于舍友…”
他停頓一下,眨眼說:“見是見到了,但一言難盡誒,按孫俊的話說,個個都是人才。”
接著打趣問:“你呢,你對宿舍覺怎麼樣?舍友漂不漂亮?”
聽到這話,杜雙伶微微仰頭,嫣笑著他眼睛,許久才附耳俏皮問:“你想干嘛?”
張宣嘆口氣,低聲訴求:“你男人就隨便問一問啊,不要這麼好斗。”
見到大家都在看著自己兩人,杜雙伶也是退后一步說:“我們宿舍比你們好些,有臺有衛生間,舍友目前看來還是不錯的。”
說完,就接過某人的空杯子走了,倒涼茶去了。
至于舍友的事,提都沒提,只字未提。
…
吃完中飯,張宣一行人陪著永健去了南方醫科大學。
南校區離醫科大學并不遠,大約15公里左右,兩輛的士左拐右拐也用不了半小時。
花了三個小時,永健也是走完了報道流程,此時太已然西斜,空氣了幾分燥熱,變得溫了起來。
吃晚餐的時候,杜克棟笑問孫俊:“你等會是跟我們回中大,還是就在這邊過夜?”
這個問題可把蠢蠢的孫俊難到了。
他下意識瞟向了永健。
只見永健土味笑笑,就道:“你還是跟張宣、雙伶他們回中大吧,明天上午杜叔和艾姨就要坐火車回去了,你和他們一起有個伴。不要一個人折騰,還安全些。”
永健說完,想了想,又看著孫俊眼睛補充一句:“我聽村里那些出過門的人說,外面比較,你一個人在在外面跑,第一次人生地不的,我還真的很擔心。”
聽著前半段話,孫俊心稍稍有些泄氣,但聽完后半段,他立馬笑嘻嘻地說:
“,我聽你的,那我跟張宣他們一起回中大,明天就直接坐火車了啊,沒來看你了。”
“好。”永健對他說:“路上注意安全。”
吃完飯,散步的時候,永健找著機會問走在后面的張宣:“張宣,你是不是跟婉還有聯系?”
張宣看了眼,蹙眉:“肖婉?”
永健“嗯”一聲。
張宣搖搖頭:“沒有啊,初二以后就沒再說過話,私下也沒再聯系過。”
說著,他順問:“你為什麼問這話,為什麼突然跟我提?”
永健沉一陣,許久才說:“這次我在鎮上到婉了,請我吃了碗餛飩,中間聊天的時候有談到你。”
張宣好奇:“聊到我什麼了?”
永健想了想說:“問我:你和雙伶是不是在一起了?”
張宣問:“你如實告訴了沒?”
“我照實說了。”永健這麼說著,接著又補充一句:“聽完后,讓我給你帶句話。”
張宣順問,“什麼話?”
永健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張宣揮揮手,不以為然道:“怕甚啊,說。”
永健見不得他這個得意的樣子,也是開口奚落:“我也不知道你這個流里流氣的壞胚子是哪里好了,除了相貌生得好點,干得卻盡不是人事,總喜歡人家閨。”
張宣氣結:“你以為你好到哪里去了,背著雙伶跟我提肖婉。”
永健瞪眼反駁道:“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消息,怎麼就胡說我對不起雙伶了?難道你心虛?那行啊,我把雙伶來,當著面說。”
張宣語噎,但他有個優點,這個話題說不過了,就會臉不紅心不跳地換個話題。
于是眼珠一轉,就指著的羊角辮揶揄道:“別跟我齜牙咧,去剪了吧啊,十多年一個發型我都看吐了。”
永健笑了,左手把辮子挽到前說:“我又不是留給你看的,你不看別看就是。”
哎喲!
這姑娘怎麼就沒點自知自明呢?
當即說:“你是想跟我炫耀孫俊看吧,行啊,我幫你問問。”
張宣不顧永健的白眼,喊:“孫俊!孫俊!”
“誒…”
前頭的孫俊快樂地應一聲,小跑回來笑嘻嘻問:“怎麼了?”
連杜雙伶都跟來了。
張宣對他說:“永健覺得辮子太丑了,想剪掉,征求我們的意見呢。我的意見也是剪掉,不然留著生虱子麼。”
孫俊看看辮子,又看看辮子,末了張大說:“永健,你這辮子不用剪吧,我覺得好看的呀。”
永健笑了。
杜雙伶跟著笑了
只有張宣再次語塞,無言以對。
真的無言以對,個熊!這都是什麼審啊?大媽級別的審啊?級別的審啊?
有一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為了眼不見為凈,他撇撇,直接推著自家媳婦的肩膀走了,臨了臨了嘆口氣道:“哎,這兩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真的是一個傷的季節。”
杜雙伶笑盈盈地側問:“你覺得辮子那麼丑嗎?”
張宣反問:“難道不丑嗎?”
杜雙伶說:“我覺得還好,學校里有蠻多生扎辮子的啊。”
“……”
張宣不想說話了,覺了一萬點暴擊。
見他這副樣子,杜雙伶歡快地笑了,主靠過去,手挽住他胳膊。
“你媽在呢。”某人沒好氣道。
“嗯。”
“你不怕說了?”
聞言,杜雙伶看著腳尖,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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