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璽輕勾了一下角，語氣依然平淡：“至多三年，這大周朝的天，就該徹底變了。”

　三年！

　對歷書來說，不過彈指一瞬，但對這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來說，卻是殘酷又漫長。

　“這麼久啊。”虞窈也知道，藩王之禍，不除不平，縱觀歷朝歷代，為了皇位，同室戈不在數，更遑論是異王呢？！

　高祖皇帝雄圖偉略，當年割藩而治，是因新朝初立，百廢待興，當時外族強盛，蠢蠢，需要能征善戰的將領鎮守。

　高祖皇帝登基之后：“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今新朝既立，君與爾同守，宜各有爵封，分鎮諸國。”

　大意是，天下這麼大，只靠一個皇帝，是守不住的，必須分藩而治，衛國衛民，如今新朝已立，朕踐行舉義之諾，與諸臣共守江山，諸臣分鎮諸地，守疆沃土，大周才能千秋萬代。

　大周朝這才有了分藩王而治。

　這一舉措，讓高祖皇帝的威空前絕后，以致于后來，高祖皇帝振臂一呼，指哪打哪，勢不可擋，先后平了北狄、南蠻、西擄、東戎。

　開創了大周后來幾百年太平鼎盛局面。

　只是，藩王世代鎮守藩地，難免野心漸長，到了憲宗皇帝時期，藩王已然禍。

　先帝為什麼重文輕武？

　表面上看，針對的是武將，也是為了休養生息。

　但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先帝真正打的是藩王，到了先帝后期，藩王的實力，已經大幅度削減，削藩在。

　只可惜，先帝因惠妃娘娘之死，一直耿耿于懷，以致積勞疾，在千秋鼎盛之年，就崩逝了。

　當今皇上一場北伐，就葬送了先帝大半輩子的心，重燃了藩王的野心。

　而周厲王之死，進一步激化了藩王的反心。

　虞窈突然想到，之前在殷懷璽書房看到的一幅，還不夠完善的草原地形圖，早在殷懷璽年之際，就已經派探子深草原，打探草原地形，至今已經有十年之久。

　可見殷懷璽，早有北伐之心。

　倘若周厲王不死，上陣父子兵，先平定北伐，到時候何愁藩治不平？！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天意。

　而殷懷璽如今，也不過是順應天命，奪回屬于他們父子的一切，重新開創另一個太平盛世而已。

　虞窈深吸了一口氣：“縱觀歷史，朝代更迭，僅三年時間，換了一個人間，也是十分見。”

　殷懷璽轉開了話題：“按國喪的一應禮制，太后娘娘停靈兩三年，也不鮮見，皇家有制的香料，能保持幾十年不腐，皇上還未立儲，新皇沒有即位，壽延宮暫時空置，可以作為停靈的地方。”

　若新皇登基，太后娘娘的，就要挪到了奉先殿。

　虞窈心里有底了，只道：“既如此，我暫時也不用歸京奔赴國喪，一會兒寫一篇悼詞，送進京里，聊表哀意。”

　殷懷璽頷首：“理該如此。”

　朝廷的討伐文書，也十分迅速：“逆臣梁賊，臣賊子爾。吾君天命，統天下，弟友兄躬，以孝立……”

　后面細數了皇上登基以來的一些仁德之舉，包括皇上在位時，尊太后、不納新、平水患，推國策，除民禍等，諸多功德。

　雖然言過其實，但也不全是空來風。

　而這些功績的背后，都有太后娘娘從中推，聲討書是借了太后之德。

　其后，朝廷站在道德、綱常的立場上，對梁王進行了譴責、評擊、批判：“食君俸祿，當憂天下蒼生，朝堂誓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今梁賊，以臣弒君，崩壞綱常禮儀……”

　揚揚灑灑長篇大論，提了梁王不忠不義，不仁不信，不禮不智。

　末尾：“呼天下有志之士，共討梁賊黨。各州府縣備，是用氣憤風云，志安社稷，旦除梁王暴，梁賊鏟平，使民皆得其所，復吾國大安，天下太平！”

　大周朝烽煙四起，人人自危。

　僅僅兩個月，梁王勢若破竹，一路打到了泉州，占據了東南沿海最繁華城池。

　直到此時，朝臣們才回過神來，趕這段時間，泉州的種種異常，非倭寇滋擾之禍，卻是梁王暗渡陳倉之故。

　鎮國侯因宋世子，約察覺了泉州異常，早前在朝堂上，極力建議，要派監察史巡視東南沿海，卻遭了蘭妃一派的激烈反對。

　鎮國侯苦于沒有證據，巡察一事不了了之。

　這才給了梁賊有機可趁。

　蘭妃難免被扣上了“禍國政”的罪名。

　二皇子也難辭其咎，被迫卸下了軍機的一應職務。

　屋偏逢連夜雨，首輔虞宗慎親自審理寧遠伯一案，平息了朝野外，因科考舞弊引發的抗議與爭端，贏得了天下萬千學子的擁躉。

　與此同時，寧遠伯府勾結狄人，與梁王謀，迫害周厲王，結黨營私，殘害忠良等，三十余罪浮出水面。

　寧遠伯通敵叛國，意謀反，證據確鑿。

　蘭妃當即被褫奪位份，打了冷宮，寧皇后奪了印，執掌后宮，一時風頭無兩，連徐貴妃也要避其鋒芒。

　二皇子到牽連，幽在宮中。

　后續該怎麼置，虞宗慎為臣子，不能逾越皇權，要待立儲之后，新君即位，再行置。

　總歸是難逃死局。

　一直低調不顯的四皇子，順理章地接下了二皇子在軍機的一應政務，開始手軍中事務，僥然了立儲呼聲最高的皇子。

　保皇黨支持寧皇后的激進派，也是趁勝追擊，不余力地收攬、打、剪除蘭妃一派的黨羽。

　樹倒胡猻散，支持二皇子的朝臣們，為了自保，紛紛轉投寧皇后。

　蘭妃步步為營，苦心籌謀多年，卻為寧皇后和四皇子做了嫁。

　誰也沒有想到，最早倒下來的，竟然是看起來最有希，奪得儲君之位的二皇子，一時間令人唏噓不已。

　但虞窈知道，這是殷懷璽為蘭妃和二皇子安排的結局，當年周厲王，被扣了一頂通敵叛國，意謀反的罪名迫害至死。

　－－－－－－題外話－－－－－－

　小表妹給自己做心理建議，嗯，別人造反，那是臣賊子。

　我表哥造反，那是順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