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嶺上站了一會，理著思緒，想著怎麼和墨修開口。

可還沒等我想清，就聽到阿寶小心的聲音傳來：「阿媽。」

我忙扭頭看去，就見阿寶以騰飛，慢慢的從天嶺下縱飛而上。

他法學得不錯，但這麼高的天嶺，飛上來中間還是要借幾次力的。

我這纔想起來，原先他也上來過，隻是那時我都沒有想過，他是怎麼上來的。

阿寶一落到天嶺上，就開心的跑過來，抱著我的：「阿媽真棒，我聽說阿媽救了所有人。」

我手抱著阿寶，坐在被磨得如鏡的天嶺頂上，看著他笑了笑：「沒有救所有人，就是帶他們出來了。」

就算我能救所有人，可我也救不了阿乖。

他不知道要在那個完全封的山腹中，沉睡多久！

滄海桑田，或許等他醒來的時候，我和墨修都可能已經不在了。

或許況，比滄海桑田更淒涼。

我和墨修，總有一個，不得不手握沉天斧，與他相對。

「阿媽？」阿寶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手了我的眼睛：「阿媽的眼睛想哭，可阿媽很久都沒有眼淚了。」

「何歡師伯說，到真正傷心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阿媽現在是真的很傷心嗎？」阿寶靠在我懷裡，轉與我麵對麵，看著我的眼睛：「阿媽，我好想回清水鎮啊，就像以前，隻有你和我，還有秦阿婆，還有阿爸……」

在阿寶記憶裡，那段時間，是最好的。

他什麼都不用擔心，完全依賴於我和秦米婆，每天就是吃吃、玩玩、睡睡，有時還可以看畫片。

我摟著阿寶，發現人都是這樣的，原先都想著往前走。

慕然回首之時，卻驚覺出發點，纔是最好的地方。

「可清水鎮已經變了。」我抱著阿寶，將頭擱在他肩膀上，輕聲道：「山也很漂亮啊，還有那些小朋友跟你一起玩呢，你可以和以前一樣玩水啊，抓小螃蟹啊。」

阿寶卻手抱著我的頭，朝我喃喃的道：「可阿媽不在。」

我隻覺眼睛一酸，抱著阿寶不知道說什麼了。

「阿乖弟弟也不在。」阿寶偏著頭，看著我道：「何壽師伯說，阿乖弟弟生病了，要睡很久很久。」

我輕輕點了點頭，想朝阿寶笑。

可阿寶卻從懷裡掏出很多草藥，都還是綠的，還有的帶著泥，有的是連挖出來的。

他朝我道：「這是何歡師伯教我認的草藥，山有很多。以後阿乖弟弟要用什麼葯，我可以採藥的，蛇娃對於藥很敏，隻要聞過，哪座山裡有，就能找到。」

「阿媽，你不用擔心，何歡師伯醫很好，白微姐姐醫也好啊，阿爸也很厲害啊！我可以帶著蛇娃到採藥的，我們肯定能治好阿乖的。」阿寶滿臉都是認真。

似乎怕我擔心，忙又急急的解釋：「蛇娃採藥，沒有耽誤練，我們還是有練陣法的，阿媽如果要攻打華胥之淵，或者要打小地母那些，我可以帶它們去的。」

阿寶說著，揪著我的袖，瞥眼看著我，抿了抿道：「我可以幫忙的，阿媽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我手摟著阿寶，看著他，輕聲道：「好，你好好練蛇娃，我帶你去南墟，將裡麵的小地母都趕走，好不好？」

「好！」阿寶立馬興的點了點頭，手抱著我。

我反抱著他，看著湛藍得天空，輕呼了口氣。

阿寶現在已經很機靈了，以前一興要去做什麼，就會立馬去做。

現在抱著我，輕易不肯撒手。

還是過了好一會，遠有著號角聲響起，他才慢慢鬆開手，朝我道：「到了晚了，我去帶蛇娃練，阿媽你走的話，就走吧，於主會告訴我，你去哪了的。阿媽沒有安排的話，我不會去找阿媽，給你搗的。」

我了一把他的小臉，朝他點了點頭：「阿媽最近哪都不去，就在這裡陪你。」

阿寶睜開眼睛，興的看著我，然後湊到我耳邊道：「我今天練蛇娃，抓了很多河蝦，等下我就讓一隻蛇娃給阿媽送到天嶺下。」

他臉上笑嘻嘻的，儘是得意：「我知道阿媽喜歡吃，特意抓了好多呢。」

但在號角催促聲中，他還是掐著法訣，用騰飛，從天嶺下去了。

我站起來，看著他小小的影慢慢消失在天嶺下。

不由的笑了笑。

他知道我喜歡吃河蝦，怕不是聽何壽講的吧。

就在我目力往下的時候，神念能覺到一個山中，有著強大的神念湧，但這神念很製，並沒有刻意外放，除了在天嶺，幾乎覺不到。

或許是知到我的神唸了，那縷神念傳來微微歡喜的緒。

我想了想，還是引著飄帶，慢慢的落了下去。

那是正中的一個山，我去的時候，已經有幾塊好像書本大小，被開鑿出來的山石。

說是山石，但更像煤。

現在這不比原先，這都被挖得坑坑的，想再挖出隕鐵，就要顧忌山會不會被挖斷。

而且看這到開的況，怕不隻是挖石頭就行了的，要選隕鐵多的部分開挖。

現在都是那條本蛇挖剩的，自然越發的艱難。

挖礦這種事，換誰做，都是累的。

墨修居然也著膀子，拿著兩片黑鱗慢慢的刮。

見我進來，朝我輕笑道：「要幫忙嗎？現在還在找隕鐵，比較難找。」

他還朝我招了招手，指著被黑鱗刮出來的地方：「你過來看，這天外來的隕鐵，在這隕石中間，就連我的鱗片都挖不，怪不得那把沉天斧這麼厲害。」

我走過去，看著本就漆黑的石頭裡麵，有一小塊拳頭大小，明顯更重的地方。

看墨修拿著鱗片一點點的刮，隻不過是將旁邊的石頭刮掉，就算蹭到那塊隕鐵所在的地方，鱗片就好像塑料殼刮到石頭一樣，慢慢的磨掉了。

而且墨修在刮的時候，明顯還附加了神念，要不然怕是連這外麵的石頭都刮不。

我想著當初，自己握著沉天斧，劈砍界碑時的場景。

如果這隕鐵能磨損墨修的鱗片，那是不是也能斬殺有無之蛇的真？

我這想法一經跳出來，墨修明顯知到了。

握著的黑鱗刮著那一塊隕鐵，直接就磨碎掉了一半。

他隻是沉眼看著那一點點挖顯出來的隕鐵，似乎並沒有知到我的想法。

這世間，暫時有真的有無之蛇，隻有兩條。

一條是墨修，一條是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