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整個人也好似被無形的大手住，皺在一起。他悶著氣吐不出來，憋著說：“你是在犯守林人的規則！”

“我不關心這個，我只知道，我再使點力，它就真的要變灰了。”葉說。

老頭一般的眼睛滿是對“葉不敢犯規則”的篤定。

但下一刻，他就驚駭地看到，烏變了灰，迅速瀰漫進霧氣。

老頭整個人一下子癟了，像是被乾了，只剩下皮包骨。葉不停，手接著向老頭，老頭驚恐地拍下面前的石墩，“請進！請進！”

葉笑了笑，轉向黑石城城門走去，邊走邊說，“守林人從來都沒有理由這樣霸道，或許他們真的以爲自己是這裡的主人了。”

老頭驚懼地看著葉的背影。這是他爲守林人一千多年來，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毫不在意守林人的規則。他無法知道葉憑藉著什麼，但他知道，那種無法察覺的迫，是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他只能憑藉著本能，去害怕。

向著城門，走了沒多遠，霧氣便盡數消失了，出了黑石城本來的模樣。

“沒想到你也會這麼不講道理。”師染依舊有些訝異。

“講道理是分人分事的。”

師染直白地說，“其實我覺得講道理這個行爲就很蠢。”

葉白了師染一眼，“你說話很沒分寸啊。”

師染呵呵一笑，一副知錯但是不改的模樣。

“我沒有理由回自己家，還需要向別人報備。”

“我以爲你會像普通人一樣，去遵守規則。”

“被統治階級，纔會遵守別人制定的規則。當然，我也不是統治階級，不會爲別人制定規則。我需要遵守的，只是我自己的準則罷了。爲雲之王的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葉並不介意同師染說起這些。

“那，殺了那隻烏是爲何？”師染說，“這一點顯得很多餘。以你的本事，有更好的辦法纔對，或者說，你其實可以兒不搭理那個守林人，直接進城。”

“這不是有你在的嘛。”

師染很是疑，“爲何我在，就要這樣做？”

“帶朋友回家，畏畏的，你覺得像樣嗎？”

師染笑了起來，“那倒是。不過，我覺得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葉無奈道，“你又何必直接拆穿我。”他擺擺手，“老是拆臺，友誼的小船會說翻就翻的。”

師染聽不出這是句玩笑話，顯得格外認真，“不會的，我的船絕對不會翻。”

葉瞧了瞧，有心解釋，但想了想，還是罷了。他覺得，這樣認真的師染又何嘗不是真誠的。

“那隻烏是靠吸食活人氣神練的，到了那種程度，怎麼也得是吸了幾十萬人吧。”葉微微皺眉，“是握著，就能覺到幾十萬種絕與痛苦了。我看著煩。”

師染想了想，以葉的話回答葉，“你有點任啊。”

“難不你覺得我是個聖人？”

師染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個聖人，我就對你不興趣了。”

“你說話還是這麼沒分寸。”

“沒辦法，任。”

葉看了看師染，他很明顯地覺到，脈完過後的，比之前更加……有趣了。如果說，以前的師染，是遠山，只能看到山，看不到山裡的萬生靈，那麼現在的師染便是近水，可見波瀾，可見游魚，可見水中倒映著的自己。安靜的時候，是碧波盪漾，躁的時候，是波濤洶涌。

葉笑道，“那我跟你大概就是……臭味相投吧。”

“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自己。”

“沒辦法，任。”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他們進了城，一眼看去，見裡面的人人事事同著以往沒有任何不同，就好似，外面的霧氣什麼，守林人什麼與這座城池沒有任何關係。

圈養起來的家畜，在被推上屠宰場之前，不會知道自己的命運。而黑石城裡的人們，即便上了屠宰場，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命運。他們只是一代又一代，樂此不疲地過著守林人給他們的生活，然後賦予這樣的生活一個詞——“安樂”。

“你心怎麼樣？”葉莫名地問師染。

師染想了想，“還不錯。”

“心好的話，肯定要吃一頓火鍋，對吧？”

“什麼？”師染不明就裡。

“走著，我今天破費，請你吃頓火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