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苦笑搖頭，“哪有什麼了不起，只是一廂願。”

第五鳶尾猜想到何依依大抵有什麼難過往事，便沒有就此多說什麼。改口問，“你的藥方是誰配的？”

“我自己。”

第五鳶尾愣了愣，“你還是醫師？”

何依依搖搖頭，“我只是覺該那麼做。長安先生也說了，適合我的只有我自己清楚。”

“長安先生？”

莫君雅解釋道，“老祖是他現在的授課先生。”

第五鳶尾不由得對何依依份到好奇，居然能讓大聖人親自授課。又問，“你的藥方裡有一位藥，氣息縹緲遊離，無神無韻，無靈無源，那是什麼？”問完，又補充道，“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我只是有些好奇。”

“沒什麼不方便的。”何依依說，“那是我自己畫的一味藥。”

“畫的？”第五鳶尾有些懵。

“我給它取名含墨。”

“含墨……”雖然第五鳶尾沒能理解何依依的意思，但還是選擇點到即止。

第五鳶尾看了看角落裡的第五薔薇，小聲問：“一直都是薔薇在照顧你嗎？”

何依依無奈嘆了口氣，“本不該一直呆在我邊的，是我耽擱了。”

第五鳶尾皺了皺眉，沒覺得何依依像是個髮脾氣的人。

“別誤會，這只是我的任務。等你傷好了，我自然會離開。”第五薔薇在角落裡出聲，說完後就別過頭，不看這邊。

這……

第五鳶尾覺他們之間有很多，想知道，但又不敢隨便問，生怕惹到妹妹生氣。

莫君雅在一旁開口，“週週，過來！”

“幹嘛。”

“真的是，一天天板著個臉。”莫君雅邊說著，邊走到角落，是把第五薔薇拉了過來。

第五薔薇到了第五鳶尾面前，便別過頭，不肯看。

莫君雅將腦袋掰正，“好好一姑娘，不要歪頭斜臉的。”

隨後，莫君雅衝著第五鳶尾使了個眼。

第五鳶尾一下子慌起來，不過馬上讓自己鎮定下來，笑著對第五薔薇說，“薔薇，好幾不見。”

“你說過了。”第五薔薇細聲道。

“啊，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嘛。”

“現在見了。”

“……以前，是姐姐……”

第五薔薇搖頭，“你沒做錯什麼，是我自己任。”

“這麼些年都不肯回來，肯定是我哪裡做的不對。”第五鳶尾自責道。

第五薔薇認真地看著，“我說了，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爲什麼不肯回來？”

“爲什麼我一定要待在神秀湖？”

第五鳶尾無從回答。

姐妹間的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

莫君雅及時打圓場，“哎呀，就不要提以前了，好好說個話嘛。”

“沒什麼說的。”第五薔薇開口。

第五鳶尾蹙起眉，有些難過。還有很多想要同妹妹講。

“第五週周，你不是很多話想對你姐姐說嗎？怎麼見著面又說不出來了？怕了？”何依依忽然開口，語氣鋒利。

第五薔薇眼睛一，看著何依依咬牙切齒，“何依依，你混蛋！”

“哼，你就是要面子。別當我不知道，每次月圓之夜，你都一個人盯著月亮看許久。”何依依不依不饒，“好幾次一個人出門，你以爲我不知道？肯定是去第五家了，只是拉不下來臉進去罷了。”

第五薔薇恨得牙，卻偏偏無法反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何依依就對的行蹤瞭如指掌，甚至會猜到要做什麼。這讓很氣，恨不得一掌打死他。

莫君雅在一旁驚了，看著何依依，眼裡滿是讚歎，好小子，一言兩語就揭穿了別人，說話也不留退路。

何依依繼續道，“你姐姐來了四次，前三次你都不願見，別當我沒看見你姐姐離開後你那糾結的眼神。”忽然，他的語氣不再尖銳，變得和起來，“第五週周，聽我的，別留憾。”

第五薔薇臉憋得通紅，最後，狠狠地踢了何依依椅一腳，跑去二樓了。

“薔薇！”第五鳶尾在後面喊了一聲，第五薔薇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怎麼辦？怎麼辦？”第五鳶尾手足無措，連忙問莫君雅。

莫君雅笑道，“鳶尾姐，你還看不出來嗎？週週那丫頭本就是害了。”

“啊？”

“這得多謝何依依這小子。”莫君雅拍著何依依肩膀說，“小傢伙，有點本事啊，我還以爲你是個書呆子呢。”

何依依無奈道，“君雅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到底怎麼了？”

平日裡聰慧的第五鳶尾，這個時候，迷糊得跟局外人似的。

何依依說，“鳶尾姐你放心吧，第五週周真的沒有生你氣，你也不必多想，相信我。”隨後，他示意第五鳶尾靠近他。第五鳶尾來到他邊蹲下，他在第五鳶尾耳邊小聲說，“不出三天，一定會主去找你的。”

第五鳶尾神很認真，也小聲問：“真的？”

“真的。不過到時候你一定不要向道歉，也不要說什麼會一直照顧之類的話。”

“嗯嗯，好的。”

第五鳶尾難得期待起來。

待到他們說完後，一旁的莫君雅“翻臉”了，踢了踢何依依的椅，“好小子，那麼近是想佔我鳶尾姐的便宜嗎？”

何依依笑道，“君雅姐，憑空吃醋不可取哦。”

莫君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是個混球。”

第五鳶尾在一旁，滿心想著第五薔薇的事，哪裡顧得上莫君雅二人拿開玩笑。

之後，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何依依請教了一些問題。第五鳶尾也或多或了解了一些關於第五薔薇近段時間以來的事，莫君雅黏著第五鳶尾不放，好好地了一把做妹妹的覺。 wωω ¸TTkan ¸co

直到中午，們才離去。

整間屋子安靜下來後，何依依衝著二樓喊道，“們走了。”

二樓沒做迴應。他便笑著重新椅，到了臺，看向白柯湖，看著看著，又出了神。

過了一會兒，何依依邊起了一陣微風。他回過神來，笑道：“老師你來了。”

莫長安還是那副模樣，只是格上，不再像以前那般活躍。他沉一聲，問：“覺如何了？”

“我想，應該能拿起那本《春秋卷》。”

“那，你要接下嗎？”

何依依笑道，“在這神秀湖半載，總還是聽聞過陸修文前輩事蹟，每每念及，只覺敬仰，想著，若是有一天自己能承下他的意志，當是一種無上的榮譽。”

“他只是歷史觀測者，但你承下了，便不只是歷史觀測者，還是記錄者，以及最後的讚歌也將由你抒寫。這是很艱鉅的任務，艱鉅到如今天下已經找不到人來做了。”莫長安站在何依依邊，幽幽吐氣。

“如果只有我能承擔，那就讓我來吧。”何依依聲音輕飄飄的，但是語氣格外堅定。

莫長安問，“做好準備了？”

“嗯。”

“不會後悔？”

“嗯。”

莫長安呼出口氣，手輕輕一揮，一抹彩在何依依眉心浮現，隨後其中：

“今日起，你便是歷史觀測者，是漫漫時間長河裡的描摹之人，是時代的讚歌抒寫之人。”

一種無法言說的神機籠罩著何依依，這如同天授，又如命運的羈絆。

何依依坐直了，舉起食指和中指，並在眉心，閉上眼，宣告：

“歲月更生，我從今日開始守歷史長河，至死方休。我將爲歷史的觀測者，監視歷史長河裡的每一個過客。我將爲歷史的記錄者，記錄歷史長河裡的每一個史詩。我將是時代的讚頌者，抒寫歷史長河裡的每一道讚歌。”

宣告完畢，他眉心彩再次閃爍芒。隨後，他覺到腦海之中多了兩樣東西，一本書，一支筆。

莫長安眼中滿是說不出的概，“好啊，好，好啊……”他嘆了口氣，拍了拍何依依肩膀，“你不會只有一個老師的，就讓我爲你長之路上的過客吧。”

何依依低聲道，“葉先生也同我這麼說過。”

“葉先生說得沒錯。你要吃百家飯長大，要學習的不只是儒家的文化，什麼都要學，什麼都要去了解。”

“這就是歷史長河的守之人嗎？”

“是啊，這就是守之人。”

何依依笑了笑，“我曾看到一個有趣的故事。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有人照料。”

莫長安虛著眼眺遠空，“說不定真的有那樣的人。”

“很想見識一下呢，照料星辰之人。”

“說不定你已經見過了。”莫長安忽然笑了起來，他拍了三下何依依的肩膀，“我已經沒什麼能教你的了，就到此爲止吧。”

“老師永遠是我的老師。”

莫長安搖搖頭，“好了，那些話大可不必。我只希，你能一直撐著讀書人的脊樑。”

“謝老師教導。”

莫長安擺擺手，“我走了，想我了也不要來看我，也不必給我寫信。希你我師生再見之時，是註定好的那一天。”

說完，他沒等何依依說告別之話，邁步離去。

“老師……”何依依幽幽道，“再見。”

他低著頭，像是在看自己足尖。

沉默著，不出聲響。

這樣，過去一會兒，他背後響起第五薔薇的聲音，“要回去了？”

“嗯。”

“多久走？”

何依依回過頭，笑道，“你做好準備了，就走。”

“那就明天吧。”

“好。”

第五薔薇轉，邁開幾步後，背對著何依依說，“等你傷好了，我就離開。”

“嗯，我不會阻攔。”

“你有很多心事，我希回去後你能找人說說。興許那樣，會對療傷有幫助。”

“你，可以嗎？”

“我，不可以。”第五薔薇說完，大步離去。

直至傍晚時分，第五薔薇纔回來。

何依依正在腦海之中的書和筆，見回來後，問：“想做的事都做完了？”

第五薔薇沒有回答，自顧說自己的，“我從範家請了一副陣法，到時候回到君安府，參照這副陣法建一棟樓，你在裡面讀書，對傷勢有幫助，或許讀書也更通。”

“謝謝你。”何依依笑著說。

第五薔薇面不改，依舊冷淡，“我只希你快點好，那樣我能早點解。”

“幸苦了。”

第五薔薇皺了皺眉，“你最好別對我這麼溫。”

“要我兇你？”

“我很討厭這樣。”

何依依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第五薔薇不想多留，邁步準備上二樓。

何依依看著背影說，“就山水樓吧。”

第五薔薇頓了頓，沒理他，上了二樓。

平日裡，他們便是這樣，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一樓。只有每日熬湯藥的時候，第五薔薇纔會下來。至於何依依的飯菜伙食問題，全由一顆闢食丹解決，湯藥的味道不錯，勉強給他添個味，他差不多半年沒有聞到過煙火氣了。而急之事，也全全由神通消化解決了，其餘瑣事，大都也是別人幫忙料理。總之就是，第五薔薇一萬個不願意跟何依依相，不願意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爲什麼這麼不願意。

何依依著遠出神，細聲唸叨，“先生，還是想念你的飯菜啊。”

夜裡，睡的何依依，依稀察覺到第五薔薇出了門。

他想，興許是去第五家解決最後的事了。

即便是第五薔薇，也不想留憾吧。

次日，他們備好行裝，同風雪一起，遙遙遠去。

臨行前，幾個絡的人都來送行了，第五鳶尾也在其間。

何依依見著姐妹倆織的眼神，恰似一切盡在無言中。

他知道，第五薔薇沒有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