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需要一個神，東土需要一個神。若生心甘願。”

周若生斂去一神輝，變作普通模樣。穿著一白，是曲紅綃的白。穿在上，也格外合適。

恍然間，葉會以爲見到了紅綃。

“許多事，想必你已經清楚了吧。”

“若生已明白使命與職責。”

“那我就無法說些什麼了。”

“那若生便告退了，先……公子若有需要，還請呼喚。”周若生輕輕地看了一眼葉，向後一退，化作神輝，消失於此。

院子裡其他三人幾乎是屏氣看著聽著神與公子的對話。

直到神走後，小院裡的神輝退去了，他們才大聲呼出口氣。

神雖然沒有用任何氣勢迫他們，但神只是站在這裡，就足以讓他們到迫。

但被神稱作“公子”的人，此可就坐在二樓的臺，卻沒讓他們到毫迫。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像只是一個普通的、隨可見的公子。

“前輩……”人偶率先小聲喊道。它是跟葉最不生分的那個，即便是直到葉是了不得的大前輩，依舊不生分。

這是葉所獨有的氣質。對於任何人而言，他都是那樣的。普通的平民能跟他和和氣氣地聊天，山頂上的大聖人們，甚至是那擁有著一整座東宮的大帝，也能和他和和氣氣的聊天。

“嗯，嚇到了嗎？”葉笑著問。

人偶搖頭，想了想，沒心沒肺地嬉笑道，“只是很震驚。”

魚木抹掉臉上的，雖然並沒有抹掉。

站起來，“前輩，多謝！”

“謝我什麼？”

“多謝前輩的教誨！”魚木似乎是豁出去了，大聲喊著，“我已經知道我錯在哪兒了！”

在之前的黑暗裡，請求葉幫助的掌門。但葉沒有任何迴應，只是將他跟魚木初遇的那個夜晚的景象，再次在腦海中放映了一遍。

在黑暗中，在看不到東西時，在周圍全是恐怖之時，在孤獨無助之時。想起了那個夜晚，想起了自己爲什麼會對疊雲國產生原生的恐懼，想起了自己心境是如何被擊破的。

與那個夜晚一樣，今天同樣有著對抗不了的大恐怖，有著同樣絕的局面，也同樣有著救世主。

但那個晚上，迷茫了。今天，沒有迷茫，清楚地知道了在這樣的境地，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想，已經知道如何去完人偶的考驗了。

一旁的徐歸星很迷茫。他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似乎有些多餘。

“小魚兒，你怎麼樣？”看著魚木臉上的，他擔心問。

魚木咧一笑，“沒事！我好好的！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徐歸星這纔將目看向葉，“這位前輩。”他不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大致清楚，應該是這位前輩幫助了小魚兒。而且，剛纔那位天降的神明很尊敬這位前輩，“照雲宗掌門徐歸星，在此謝過前輩！”

“我什麼都沒做，有什麼好謝的？”葉有些無奈。

人偶眼睛一轉，“不對，前輩雖然只是坐在那裡，看上去什麼都沒做，但是什麼都做了！”

葉白了它一眼。

“欸，前輩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啊！”人偶憋著一口氣。

葉淡淡道，“有什麼好問的，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又要耍小聰明瞭。”

人偶紅著臉，“纔不是小聰明！是大聰明！”

“大笨蛋吧。”葉回。

人偶有些委屈，“怎麼能這樣！”

徐歸星依舊是茫然的。對於這個小魚兒的第二意識，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置，也跟對小魚兒一樣嗎？但看上去，它似乎跟這位前輩更親近。

“前輩，恕在下冒昧，請問這是怎麼回事？”徐歸星實在不解，只得問葉。

葉笑道，“你看到的是什麼，就是怎麼回事。”

徐歸星無法與葉的思維互通。但大前輩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呢？他看向魚木，正準備開口。

魚木先行道，“掌門是要帶我回去嗎？”

“嗯。”

“掌門先回吧，過些時候我自己會回去的。”

“這……”

“我要跟著這位前輩！”魚木咬牙道。轉頭直愣愣地看著葉。

徐歸星不知道如何反駁。雖然他是魚木的掌門，有資格管教，但是在這位大前輩面前，實在是提不起脾氣來。

“前輩，你怎麼看待？”他只好問葉。

葉輕聲說，“徐掌門不必擔心，過些時候我親自帶去照雲宗。”

徐歸星依舊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覺得，這位大前輩已經超出自己太多了，不至於在這點事上弄虛作假。

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也無法說更多了，畢竟魚木一個願留，前輩一個願收。總之，小魚兒安全無事就好。

“那小魚兒你給我一點口信吧。不然執行長老得把我折騰死。”徐歸星看著魚木，有些無奈。

魚木頓了頓，取出一道神念，對著神念說：“長老不用擔心我，我過幾天就回去。”然後把神念給徐歸星。

徐歸星收起神念，看了看人偶，似乎想說些什麼。

“掌門還有事嗎？”人偶眨著眼睛問。

徐歸星看著人偶，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小魚兒。那個時候，也是這樣靈乖巧的。

“沒事沒事。”他笑著聲說。

“前輩，在下先告辭了。”說完，徐歸星咻地一下又飛走了。

他咻地一下來，咻地一下走，打了個“醬油”。

瞧著掌門走了，人偶變得更加活躍，它迫不及待地要從葉那兒問剛纔的神的事，這對它而言實在是太夢幻，太麗了！那麼厲害的神！神說要有就有了，神說要無風便沒了風，神說要無雨，雨就停了！太神，太了不起了！

“前輩！”它高興呼道。在看去時，二樓臺，空空如也。

人偶一愣，立馬著急地大喊，“前輩，你不要小魚兒了嗎！”

魚木在一旁聽得惱不已，一把抓住人偶，“你矜持一點啊，笨蛋！不要再敗壞我的形象了！”

碧翠莊的廢墟里。

葉站在奄奄一息的貔貅面前。此可，貔貅已經沒了修爲，徒剩一副，變得跟普通馬兒一般大小。

葉嘖嘖一聲，“好好再修煉個幾百年，不就聖靈了？非要這麼著急，落得這麼個下場。”

他笑了笑，“不如這樣，做我的馬吧，公子我走南闖北，正好缺個面的坐騎。”

貔貅覺到了辱，嘶吼一聲，但是嘶吼變了哀鳴。

“同意了啊。”葉笑道，“不錯，跟著我不會吃虧的。”

貔貅心裡狂怒，卑鄙小人不要自說自話，我可沒有同意。心裡鬧得兇又如何，說不出來就是徒勞。

貔貅就這麼被迫同意爲了葉的馬。

見著葉輕輕在貔貅後頸拂過。它的傷勢一下子就好了。它正要狂喜，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真的變了一匹馬！一匹紅棕的馬！

混蛋！

它嘶吼著。

但是嘶吼變馬的嘶鳴。

“不老實點，我就把你丟進河裡。”

此刻的貔貅對河的恐懼已經深靈魂了。它無法忘記自己被河之神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沒有打，只是說了三句話。

趁著貔貅愣神間，葉翻上馬，“駕！”

貔貅的尊嚴再次被踐踏，瘋狂地跳起來，想把葉甩下去。

但葉始終像座山一樣，在它背上一不。

葉一掌拍在它腦袋上。頓時貔貅覺自己意識海里衝進一陣雷霆，肆意激盪，差點就魂飛魄散了。

“聽話，跟著我不會吃虧的。”葉笑道。

貔貅悲切地嘶鳴一聲，只得忍辱負重。

“駕！”

葉騎著馬兒，奔馳在碧翠莊的廢墟之中。

……

遠的天空中，黑驢站在雲上，哼哧哼哧，陳放騎在黑驢背上，眉目低垂。

他本是前來理貔貅之事的。

但當他看到周若生化神明的那一刻，就覺得，這天下再沒有任何憾了。

或許，該去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