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留一個人做做樣子。
薛北是肯定不能放過的,那就……
“留下太夫人。”皇帝的臉上一片云布,“既然楚元辰這麼多管閑事,那就把太夫人由楚元辰奉養,他也該滿足了吧。”
皇帝說道:“阿朔,其他的就給你了。安平侯府一應家產應數歸國庫。”
皇帝疲憊極了,著眉心,有種被掏空的乏力。
“皇上好生休養,私信的事,也一并等到年后再說吧。”蕭朔說的是,怎麼向天下人代先帝勾結南懷謀害薛重之的事。
“也好。”
皇帝現在的確完全不想去搭理這樣事,最好只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去看,也不去聽。
反正他在宮里也不出去,隨便吧!
“阿朔,你去吧,先把安平侯給朕拿下!”
“是……”
蕭朔溫言道。
他當即出宮,往安平侯府去了。
此時的安平侯府,朱漆大門已經徹底關上,有兩個東廠番子守在了門外。
有東廠在這里,其他的百姓也都退避三舍,不敢近前,寧愿繞路都不敢路過。
正值點燈時分,整條街上,唯有安平侯府一片漆黑,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像是無人居住的荒屋,可若仔細聽,還是能聽到在偏廳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整個侯府里,都東廠的番子在巡邏,他們令行止,除了腳步聲,沒有多余的聲響。
唯有榮福堂里,燈火通明。
馬嬤嬤和徐嬤嬤伺候著太夫人用過晚膳,馬嬤嬤就聲問道:“太夫人,您是想要歇著,還是再坐一會兒?”
見沒有反應,馬嬤嬤就明白是想再多坐一會兒,徐嬤嬤去倒水準備給梳洗,馬嬤嬤去把吃完的食盒收拾起來。
這府里的下人們全都被關押了起來,所以一些打掃伺候的活都得們倆來做,也就是太夫人年紀大了,腸胃不適,需要吃些易克化的食,東廠才又多遣了一個先前就在這院子伺候的媳婦子過來,給太夫人煲湯。
在東廠的看管下,還能過得這麼愜意的,太夫人肯定是第一個。
“馬嬤嬤,奴婢給太夫人把補湯燉好了。”李方家的低聲下氣地賠笑道,“奴婢可以端去給太夫人了嗎?”
馬嬤嬤揭開盅蓋,仔細檢查了一下,就讓過去了。
李方家的把燉盅呈到了太夫人一旁的茶幾上,上笑道:“太夫人,今兒是黨參烏湯,鮮極了,奴婢伺候您用一些吧……”
背對著馬嬤嬤,說完了這句話,又低聲音道:“太夫人,您想不想見曜哥兒?”
太夫人的瞳孔微,喃喃著:“曜哥兒……”
李方家的溫聲細語道:“奴婢帶您去找曜哥兒好不好?”
伺候太夫人也有好幾年了,最是懂太夫人的脾。
太夫人平日里大多的時間都是不聲不響,唯有在聽到“曜哥兒”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有所反應,這一點,就連侯夫人都不知道。
李方家的輕聲道:“您給奴婢一件信,奴婢就帶您去找曜哥兒,好不好?”
太夫人猛地站了起來,朝屋里走去。
李方家的心中一喜,趕去扶。
“太夫人。”正要把食盒拿出去的馬嬤嬤立刻一臉警惕地看了過來,“你要做什麼?”
“是太夫人想回屋里休息,奴婢才送進去的。”李方家的一臉無辜,就像真得只是太夫人而已,“馬嬤嬤,奴婢伺候了太夫人這麼多年,太夫人是識得奴婢的。”
苦笑著說道:“奴婢也知道,如今侯府這局勢實在不太妙,奴婢也想給自己和家人尋一條出路。”嘆聲道,“要是奴婢伺候的好,太夫人可憐奴婢,說不得會把奴婢一家子也要過來呢。”
說得這麼坦然,倒是讓馬嬤嬤去了幾分疑心。
“你先等一下……”
馬嬤嬤想說,自己收拾好,和一起陪太夫人進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太夫人抓住了李方家的的手腕。
李方家不由地松了一口氣,面上不顯,只道:“馬嬤嬤,您放心,奴婢知道太夫人的喜好,你收拾好了再過來就。”
太夫人平時不說話,至馬嬤嬤他們沒見過太夫人說話,不過有的時候,太夫人還是有些固執,馬嬤嬤遲疑了一下,說道:“那你好生伺候著太夫人。”
李方家的唯唯應諾。
太夫人放開了的手腕,慢慢朝室走去,李方家跟在后。
等到了室,李方家的就把太夫人扶著坐到了桌子旁,聲哄道:“我這兒有一張紙,您只需要在上面蓋個手印,再給奴婢一件信。奴婢呀,明天就過來帶您去見曜哥兒。”
太夫人臉上木然,喃喃道:“曜哥兒?”
“是的。”李方家的耐著子道,“沒有您的信和信,曜哥兒是不會相信奴婢的……”
說著,把一張藏得皺的絹紙拿出來,攤開在桌上,指著底下空白的地方說道:“您咬破手指,在這兒按下手印就……”
太夫人盯著那張絹紙,許久沒有靜。
李方家的有些著急,生怕馬嬤嬤他們進來會功虧一簣,干脆心一橫,拉起了太夫人的手,想要強行去按。
就在下一瞬,絹紙被太夫人一把搶了過去,直接塞進了里。
李方家的:“……”
簡直驚住了,難以想象地看著這一幕。
還沒等反應過來,太夫人就猛地站了起來,使出了全的力氣,一把推向的肩膀。
李方家的毫無防備,被推得猛退數步,重重地撞在了后頭的博古架上,博古架上的兩個花瓶在撞中接連落下。
“砰!砰!”兩聲,地上一片狼藉。
“不許欺負……曜哥兒。”
“保護……”
太夫人的腦子里一片混沌的,在混沌中,只有一點點微弱的。
僅存的理智在告訴,要保住曜哥兒。
“不許欺負他……”
太夫人面無表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片,在李方家的難以置信的目中朝脖子刺去。
李方家的簡直驚住了,嚇得一把推向。
劇烈的響聲立刻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不止馬嬤嬤和徐嬤嬤匆匆趕了過來,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東廠番子。
番子見狀立刻沖上前按住了李方家的,他們看著太夫人手上的碎瓷片,有些遲疑,要不要也一并奪走。
“出什麼事了?!”
“誰讓你們對太夫人不敬的?”
番子們扭頭一看,見是督主邊的烏寧。
烏寧來了,督主是不是也來了?!
他們趕行禮道:“烏公公,是這奴婢無禮頂撞了太夫人。”
“不是的。”李方家的不顧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跪下,神惶惶地說道,“奴婢、奴婢沒有冒犯太夫人,是太夫人突然就發了脾氣……”
太夫人的手里,還著那塊花瓶碎片,尖利的碎片劃破的掌心,鮮滴滴嗒嗒地往下落。
烏寧臉微變:“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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