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謝憲司，挨個看著眾人，莫名其妙之后，一下子想到某種可能，想到的瞬間，恐懼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難道是有人要謀害王爺？

　“這是怎麼回事！”羅帥司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轉沖著諸參議幕僚一聲大吼。

　眾人面面相覷，幾乎同時轉頭，齊齊看向關銓軍中幾個湊過來看熱鬧的軍中參贊。

　幾個參贊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離羅帥司最近的一個中年胖參贊被羅帥司手指點著，陪著一臉笑，“什麼？怎麼回事？”

　“這演武！這是怎麼演的？”羅帥司氣急敗壞。

　“一直……都是這樣，分兩軍，就是……這樣。”中年胖參贊被羅帥司的氣急敗壞嚇著了。

　“要打什麼樣兒？”王同知反應最快，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胖參贊質問道。

　“就現在這樣，你看，差不多了，那邊已經分割出一條船，那一條也快不行了，一直都是這樣……演……”胖參贊被王同知揪的扎扎著兩只手，不知所措，就是演個武，能打什麼樣兒？

　羅帥司抬手捂在了臉上，都怪他沒跟關銓說明白，這錢塘水軍演武，就是演啊，敲敲鼓點，幾條船你來我往揮揮彩旗，怎麼好看怎麼演，哪是關銓這種演武……他這哪是演武？他這是打仗呢！

　謝憲司往后退了半步，低低和幕僚常先生嘀咕了句，常先生悄悄往后退了幾步，找人打聽去了。

　羅帥司白著張臉，事到最壞，他倒淡定了，幾步走回去，坐到他那張高大的主帥椅上，這會兒，他除了端坐求海神保佑，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從廟子頭到六和塔，的不風的看熱鬧人群，在最初的驚愕之后，倒比羅帥司明白的快，早就興的歡聲雷，好聲此起彼伏，這樣的演武，可比往年揮揮彩旗好看太多了。

　常先生出去回來的極快，俯耳和謝憲司說了幾句。謝憲司這下全明白了，瞄著板著臉端坐在帥椅上的羅帥司，笑意剛從角溢出，就凝固在角了。

　羅帥司不知道今年這演武是這麼演的，他邊沒人知道，他們都不知道……

　謝憲司眼風飛快的掃了圈諸人，那就是說，這杭州府，這兩浙路的水軍，不是不在羅帥司掌管之下，而是，他本一無所知！

　那騎兵步軍呢？廂軍呢？

　鄰近的江南東西路呢？旨意可是說過：一節制……

　謝憲司越想越多，直想的一張臉也青白起來。

　太后到杭州，也不過一年半，深居不出，從無作……

　船上的李文山，看的眼花繚，膽心驚，張的連暈船都忘記了。

　挨著他們船前，一艘船猛沖過來，一頭撞上和他們只差了半條船位的另一艘船，兩只船一起劇烈搖晃，一條桅桿發出刺耳的咔嚓聲，直直摔下來，砸到另外一只船上，三條船上吼聲聲罵聲混起一片，船上的水軍，摔下江的，自己跳下去的，被別人扯下去的，一會兒功夫，波濤洶涌的江面上，就人頭浮，象下滿了餃子的混湯水。

　李文山沖過去到船艙窗戶上，看著有小船過來，把落水的人一個一個揪上去，才松了口氣。

　古六斜著他，一臉嫌棄，這會兒金拙言顧不上嫌棄李五，只好由他來嫌棄了。

　古六嘆著氣，正要過去把李文山抓回來，剛抬腳，不知道從哪只船上倒下的主桅，呼嘯著砸在秦王他們這只船的船側，只砸的水波轟然飛起，秦王這只船被水波沖的劇烈搖晃起來，古六唉呀一聲，直直的撲進了李文山懷里。

　李文山后背頂著窗臺，被古六一頭撞進懷里，直撞他唉喲慘，一邊，一邊看向秦王那邊。

　桅桿還沒落進水里，陸儀已經一個箭步，一只手抓住門柱，另一只手抱住了秦王。

　金拙言往后退到挨著秦王，豎起盾牌擋住撲面擊來的江水。

　船飛快的往旁邊避讓過去，兩三只小船飛速竄過來，不等靠近，幾個將就從船上一躍跳上來，直踩的小船幾乎沒江中。

　“沒事。”陸儀扶著秦王站穩，示意白著臉沖過來的幾個將。

　“真是彩！”秦王抬手抹了把濺了一臉的江水，看著幾個已經跪倒在他面前的將，“鸚哥兒扶他們起來，真是彩極了。”

　金拙言急忙上前，一只手拎著盾牌，一只手虛扶出去，幾個將站起來，見秦王只有驚嘆沒有生氣，頓時笑逐開，拱手退了半步，轉跳回到小船上。

　鼓點聲起，每只船上都響起鼓聲，清脆有力，節奏很快，混戰一團的船只飛快的排兩隊，無數彩旗揮了出來。

　羅帥司一躍而起，沿著陡峭的臺階往江邊飛奔，姚參議驚愕的瞪著靈活敏捷到出奇的羅帥司，帥司這是嚇狠了。

　秦王大半邊子都是的，看起來氣極好，神彩飛揚的下了船，先恭喜羅帥司治軍有方，羅帥司白著張臉，一顆心落回去，差點合掌阿彌陀佛。

　回到明濤山莊，陸儀示意李文山起服，李文山后背一寬條淤青，已經僵起來一指來高。

　古六不停的拍著自己的額頭，懊惱無比，金拙言湊近，仔細看了看，“沒事，皮外傷，讓陸儀給你抹點藥，三五天就好了。”

　“你這心太過！”秦王用折扇敲著李文山的頭，“你跑到窗戶邊上看什麼？怕那些掉江里的水軍淹死是吧？這水軍要是掉江里就淹死了，還水軍？再說，這是演武，那江里有救生的小船，還有水鬼，不怕他們淹死，還怕淹著了咱們呢。你也太……唉！”

　李文山后背疼的不敢，被秦王說的一想也是，跟古六一樣，也懊惱起來。

　“你跟小古回去養兩天……”秦王話沒說完，李文山蝎子蟄了一般道：“不用！真不用！他家……真不用！”

　讓古六院里那一群丫頭侍候他，還是算了，不住。

　“這點傷沒事，剛才世子也說了，皮外傷，中秋節也沒回去，本來就說了，演武結束我回去住兩天，說好了的，要是沒回去，阿爹阿娘擔心不說，阿夏肯定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