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奪看瓶子先翻底。

每個瓶底一個篆字，讀起來是：雍正年制。

四聯瓶如果有底款，往往不是“雍正年制”就是“乾隆年制”。

窯如此，民窯也有不這麼落的。至于后世的仿品，型小的，一般落“雍正年制”；型大的，一般落“乾隆年制”。

如果是雍正窯四聯瓶，市場上最歡迎的，是仿哥釉四聯瓶。

鐵銹花釉雖然有特，但是視覺效果上肯定比不了哥窯的釉和開片。

吳奪從胎到釉到氧化層，仔細審視了一遍，覺差點兒意思。

這件四聯瓶很可能是現代高仿。

吳奪如今在瓷上的眼力，其實已經堪稱高手，即便不用聽，這個判定也差不離。

不過還是順帶聽了聽。

果然，確實是現代高仿。他不由看了一眼寧霜，想遞個眼。

不料寧霜卻依然比較投，聚會神地看著底座。

這個木質底座，首先不可能是紫檀花梨；這兩種木料對于吳奪來說，很容易辨識。

也不像木類的。

至于楠木、黃楊木，就對不上，因為呈現黑褐。

此時，吳奪看著寧霜用手來回，心頭不由一，這難不是沉香？

嚴格來說，沉香不能木料，不過總歸是有木的。

之后，寧霜果然嗅了嗅。當然，不會很明顯，是借著湊到眼前看的樣子，悄悄嗅了嗅，只是沒有瞞過旁邊的吳奪就是了。

寧霜輕輕點頭，這才看向吳奪。

“換著看看。”吳奪說道，“我這個不錯，彩奪目。”

這麼說，潛臺詞就是這是個新活兒，因為只有新瓷才會有火，又賊。

寧霜笑了笑，“我這個不大行，有點兒油膩。”

吳奪一聽，看來寧霜是初步判斷就是沉香了。“油膩”暗指沉香結香的油分。

等吳奪上手了這個底座，首先從分量上覺，確實和沉香類似。

不過，卻并不是含油量很高的沉香的分量。寧霜說“油膩”，只是借用了沉香的一個特點。

而且，這件底座手的覺比較，不像是沉香的度。

一番審視之后，吳奪發現，這個底座應該就是沉香的！之所以手度偏高，主要是因為已經包漿了，有了一層皮殼。

是包漿層導致的“度”；同時，包漿層也封住了香味；還有，包漿層也影響了對于材質的迅速判斷。

玩家對于很多東西都追求包漿，但是沉香例外，因為沉香有了包漿，最大的問題就是聞香效果會打折扣。

不要說包漿了，比如最常見的沉香珠串，只要玩一段時間，香味就會減弱；這時候很多玩家就會裝進封袋，“悶”上一段時間，如此重新開啟，香味才能恢復。

若是反復多次，總玩的時間較長了，那麼“悶”的效果也不明顯了，有的玩家為了“聞香”，還會很“疼”的輕輕打磨表面。

但是這一件底座，如此包漿，怕是沒有個二三百年不行。

可這個沉香底座，和四聯瓶又是十分契合的······

底座是老底座，瓶子卻又是新瓶子······

對于這個沉香底座，吳奪肯定是要好好聽一聽的。

材質確定了，是沉香！

這是一種海南老樹沉，不過，結香不算太“滿”，也不算均勻，所以說稱不上高品。

而從這一點來看，造“度”的原因，除了包漿，應該也和材質本有關。

但，這件底座的年份，卻真有三百年左右！

這是雍正朝的東西。

雖然不是出自作，但工藝良是能直接看出來的。

聽到這里的時候，吳奪不由暗忖，將所有的因素綜合起來，這個雍正朝的沉香底座，價值上幾十萬是沒有問題的。

一件現代高仿四聯瓶，一件雍正朝的沉香底座······

如此看來，有一種可能是，攤主先得到了底座，而后“定制”了一件四聯瓶配套。

這樣的話，只要有人打眼，除了底座上的利市，高仿四聯瓶也能大賺一筆。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攤主并不知，他是整套得來的，甚至來價可能也并不高。

吳奪搞清楚之后，和寧霜對視一眼。

對于四聯瓶本是現代高仿，兩人明顯是達一致了。雖然不像是這幾年的出窯的，可能有個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但這點兒時間，自是逃不出現代高仿的大范圍。

而這個底座，吳奪在和寧霜對視一眼之后，說了一句，“確實有點兒油，不過太舊了。”

寧霜點頭。

如此，材質是沉香，也達了一致。而吳奪說“有點兒油”，意思就是不算是名貴的沉香原料；“太舊了”，則是說年份到位。

“那你還想買麼？”吳奪又問。

“先問問價兒吧。”

接著，寧霜手里拿著四聯瓶就沖胖老頭兒攤主示意，“老爺子，請個價兒吧！”

胖老頭兒笑道，“你倆都研究半天了，看著給吧！”

“別，我們不懂才研究，還是您開價吧，咱們都節省時間。”

胖老頭兒想了想，“給六萬吧！”

聽了這話，吳奪簡直是喜出外，六萬，買沉香底座那也是個兒啊！

“啊？這瓶子也就是四個連在一起而已，釉也不出彩，哪能這麼貴？”吳奪心里喜出外，但表面上控制得還是不錯的。

“你看看，你男朋友不想給你多花錢。”胖老頭兒不應吳奪，看著寧霜。

寧霜莞爾一笑，并不接他的茬兒，“我也不會講價，一萬塊吧，我就拿走了，回去花倒是合適的，一個瓶子一種花。”

“你還不會講價？我要六萬，你一下子砍到一萬！”

“開價六萬，砍到六百的，在古玩市場里也不見吧？”

攤主自不會和寧霜論這個，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六萬最低了。”

······

吳奪和寧霜磨了幾，但是胖老頭兒攤主咬得比較死，好歹算是落到了五萬，但在五萬上堅決不松口了。

“行，就這樣吧，麻煩給裝起來吧！”吳奪“咬牙”應了，又很“不忿”地說道，“誰說我不肯給朋友花錢？我只是不想花冤枉錢！”

“哈哈哈哈。”胖老頭兒拿起一張帶碼的卡片，“喏，你掃吧！”

吳奪掃了碼，了錢，胖老頭兒將四聯瓶裝進了一個錦盒。

“哎？怎麼不把底座裝進去？一起裝，這個錦盒一起裝也夠用了！”吳奪一看胖老頭兒沒裝底座，立即說道。

胖老頭兒依然笑呵呵，上卻一字一句：“你們什麼時候說過，連底座也一起買了？！”

吳奪聞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