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硯道：“素問，你別管。這事大人早有代！”

說話間，他帶來的程家護院和王愷帶來的人開始相互推搡，竟然有掐起來的架勢。

王愷被程家人捧慣了，捋起袖子罵道：“我看本就是你們程家對我七妹妹不好才會流產；說不定，是程宣想寵妾滅妻，夥同外人一起害了七妹妹！我回去要跟我祖父說……”

李歡年紀大，到底沉穩些，拉住洗硯怒道：“你說幾句！仔細回去老祖宗了你的皮！”

洗硯道：“我隻聽大人的。大人說，要把帶到京城，他親自問罪！”

王愷跳起來了：“你休想！要帶也是我帶去京城。”

世子惱怒要說話，蘇清歡拉住他，低聲道：“讓他們鬧，我倒要看看，都藏了什麽心眼。”

雙方互不相讓，纏做一團，洗硯趁機跑過來，對蘇清歡使了個眼道：“姑娘，你跟我進京，別擔心，有大人護著你，就是做個樣子。大人是為了你好……”

蘇清歡冷笑一聲，聲量倒也不高：“洗硯，你回去告訴他，他的好我承不起。他一次次想讓我忍辱負重，我卻不願意跪著進程家。我已經嫁給了能讓我堂堂正正依仗之人，我是陸蘇氏，讓他不必以為我好的名義做任何事。”

洗硯快哭了：“你怎麽能這樣？你不知道大人為你做了多！你不能一時賭氣……”

“我已經嫁為人婦，難不要紅杏出牆？就算我不要臉了，程大人總要顧念前程。我不恨他了，恨他都覺得浪費力。他娶妻也好，納妾也罷；他臥薪嚐膽也好，意氣風發也罷，都與我沒關係。便是日後有相見的機會，請他給彼此留點好記憶，隻當陌路吧。”

洗硯還要說什麽，世子手推了一把。

他沒有防備，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都給本世子滾！”

一聲清脆響亮又霸道的音，讓所有人都停了手。

世子上前幾步，攔住蘇清歡麵前，昂首道：“都給我離遠點，否則我讓我父王跟你們算賬！”

這憑空出來的“世子”，讓所有人都傻了眼，停手呆呆地看著他。

蘇清歡歎了口氣：“這是鎮南王世子，因為原因在我這裏休養。”

王愷的眼神中有所懷疑。

李歡卻想起鎮南王世子生病，全城懸賞找尋名醫之事。

原來，世子藏在了蘇清歡這裏。

倘使……倘使蘇清歡還在程家，鎮南王就得記程家的功勞。但是現在……

李歡覺得惋惜。

程大人娶了王夫人，仕途上確實得了助力，但是王家的人，臉實在難看。

即使他是下人，也覺得程家這次未必占了便宜。

蘇清歡，就差在份上了啊！

但是再討厭王家的人，也還是姻親，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家得罪世子。

於是，李歡上前跟王愷說了事始末。

王愷再蠻橫紈絝，也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隻是他看世子穿著打扮，比他家下人都不如，不由對他的份有幾分懷疑。

再說，到了邊的，眼睜睜地飛走，總是舍不得。

洗硯卻牢記自己這次來的使命，隻看著蘇清歡，帶著幾分暗示道：“大人請你京不是要定你的罪名；你是無辜的就不怕，大人會安排好一切……”

蘇清歡沉默不語，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該說的都已說完，不想再浪費舌。

世子又看著王愷道：“王閣老六個兒子，你爹排行第幾？我沒記錯的話，除了長子三子，其餘都是庶子……”

王愷這下是真的怕了。

他可以懷疑蘇清歡找個人來冒充鎮南王世子；但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哪裏有這樣的氣度，又怎麽會知道他們家的形？

隻有王公貴族之家，才會有這樣的教養。

王愷雖然紈絝，但是更加懂得欺怕，他後退幾步，笑著拱手道：“原來小世子在此，得罪了得罪了，誤會，都是誤會……”說著，他喝令一聲，“還不趕過來給世子請安！”

一群人，烏泱泱地跪下給世子請安。

洗硯幾個也都跟著跪下來。

“起來吧。”世子氣勢十足，“程府的事始末，我都知道，確實與我幹娘沒有關係，你們兩家自己回去解決。”

王愷踢到了鐵板，不得趕往回退，聞言立刻告辭，鑽到轎子裏，也不管王家的人，一溜煙走了。

蘇清歡有些哭笑不得。

世子小聲告訴：“他隻是庶子的庶子，也就來這裏耀武揚威。在京城中還是要夾著尾做人！不識時務，活不到今天。”

他就算貪，也不會為了睡個人把自己搭進去。

畢竟，留著命，才有更多的人。

世子沒說的是，如果王愷知道是陸棄的人，估計早就屁滾尿流了。

秦放的名聲，在京城中可不怎麽好，敢下令屠城，敢當街鞭打史的人，可沒幾個人有膽子迎難而上。

洗硯還不甘心，想跟蘇清歡說什麽，被李歡拉走。

突如其來冒出來個世子，李歡知道，理不當，很容易背鍋，最好的方式是回去等老祖宗定奪。

蘇清歡看一幹人馬，雄赳赳氣昂昂而來，丟盔棄甲而去，世子的頭道：“權力真是個好東西，你不過說了兩句話而已。”

世子昂首：“娘，您放心，以後我都會這樣保護您，不讓您被外人欺負！”

陸棄從照壁後麵出來，對蘇清歡道：“走吧，先回去吃飯。”

蘇清歡笑道：“你出來幹什麽？這不是有錦奴在嗎？走，吃飯去，別讓一群蒼蠅擾了咱們。”

兩人攜手進去不提。

李歡回去後，不敢瞞，一五一十地跟老祖宗稟告了事原委，也把洗硯與蘇清歡說話的事說了，而後道：“老祖宗恕罪，距離太遠，奴才也沒聽清楚。”

老祖宗把黃花梨拐杖重重在地上砸了幾下，道：“造孽！真是造孽！當初我就說，好好穩住清歡，他爹娘不肯，非要跟王家聯姻！如果不是那樣，我的曾孫早就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