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川彷彿看見了唐江世就坐在他的桌對面,那個年輕的唐江世,笑的搖著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笑的很欠。
子跟唐一川聊了幾句,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了幾句無關要的話,唐一川知道這個人真的是民國時的人,不過這個地方時間就跟說的那樣,幾乎是停滯的,所以進這個地方的時候是這麼年輕,呆了這麼久依然沒有老去。
子的名字做燕紅羽,這院是如意坊的老大給打理的,其實也就是一個凡人,之所以能在這裡,一來是因爲有如意坊撐腰,二來則是因爲上有寶保護,神邪不侵。
燕紅羽說話不疾不徐,話也不多,聊了幾句就沒了下文了。
許丘開始擔憂顧惜了,他問唐一川什麼時候救顧惜。
唐一川還未發話,燕紅羽卻先說到:“顧惜可是隔壁的檮杌?如若是的話,唐先生應該好好跟他談談。”
“什麼意思?”唐一川莫名的看著燕紅羽,不太明白的話裡頭含著什麼意思。
“當初那位神算也提到了檮杌。”燕紅羽說,“他說只有檮杌與混沌才能打開那道門。唐先生與檮杌之間可是有什麼問題?”
其實不用唐一川解釋,燕紅羽也應該看出來了,檮杌上了顧惜的,這過節是明擺著的。
更何況檮杌這種兇桀驁不馴,難以聽人話,出沒的地方往往都是災害滔天的,每個束縛恐怕誰也難以控制。
“困局是什麼?”唐一川又看了一眼燕紅羽,瞬間沒了喝酒的心,也沒有了去救顧惜的心思,他原以爲這是個休整的好地方,很可惜,歌舞昇平的假象之下,其實是滿城的骷髏在起舞,死亡在囂,猙獰恐怖。
真不該進來這個鬼地方,唐一川想,不過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
唐江世可真夠鬼神的,這都能算準。
是他太大意了,大意到明知道這是一個鬼城,但他依然還是帶著自己的人進來了,毫沒有遲疑,沒有多餘的猶豫,於是就進了困局之中。
困局,這真的是一個困局麼?
唐一川其實還不是非常的確定,畢竟口說無憑。不管是燕紅羽還是白骨蘇魅說的,他都不完全相信,既然有口,未必會沒有出口。
赤猶並不關心能不能出去的問題,他盡的喝酒,盡的吃東西,出了一臉的滿足,混沌依然在炸,檮杌的氣息太濃烈了,這似乎讓它很不安。也很不爽。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那快要及地的黑髮無風飛舞,凌的像是一個大魔頭。
“我去找檮杌談談。”唐一川後按住了混沌的肩膀,拿了一杯酒給混沌。猶豫了一下。擔心混沌喝了酒又得睡上三天三夜。將酒換做了一杯白水。
燕紅羽很高興,面上出了笑容。
咚咚咚——
站在隔壁的門口,唐一川敲了三下門。
裡面沒有什麼靜。除了那檮杌上強烈的兇氣息,沒有一點兒的聲音。
燕紅羽說,檮杌了一個鬼進去,不過是個賣藝不賣的鬼,果然過了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古琴的聲音,那古琴談的如泣如訴的,肝腸寸斷,萬般憂傷,聽得的人起了一聲的皮疙瘩。
又敲了兩下,得不到迴應,唐一川索直接推門進去。
檮杌在喝酒,鬼在彈琴,他們彷彿被隔絕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誰也沒有擡頭,自顧自的喝酒,自顧自的彈琴。
這麼一下,唐一川倒是有些尷尬了,他以爲檮杌這種兇會暴躁的跳起來衝過來就要他的命,結果沒有,檮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杯接著一杯的酒,也不吃菜。
唐一川走過去坐在了檮杌的對面,著頭皮面對檮杌,其實檮杌上的氣息很強大,沒有帝王骨在邊撐腰,沒有赤猶跟混沌與他氣場相抵消,他覺那種力,彷彿重的讓他無法息,整個人都好像被一塊巨大的石板著,非常吃力。
到底他只是凡胎,到底對方是一隻強大至極的兇,連那隻彈著古琴的鬼都坐的離檮杌遠遠的,離近了恐怕連琴都彈不響了。
即便如此,唐一川都可以覺到鬼彈的琴音裡著心的恐懼。
“我忘記了!”檮杌忽然擡頭看著唐一川,它的眼神深不可測,氣勢人。
唐一川一頭霧水,千算萬算沒算到檮杌的開場白竟然是“我忘記了”。
“忘記啥了?”唐一川冷不丁反問,難不這檮杌連自己是檮杌都忘記了?那它現在認爲自己是啥?
“什麼都忘記了。”檮杌有些痛苦的樣子,然後才反應過來,“你又是誰?爲什麼進來?”
唐一川一瞬間苦笑不得,方纔還滿臉戒備,心想著要怎麼跟檮杌商量將顧惜的還給顧惜,結果檮杌這一句話,就將他弄愣了,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招架了。而且比起他上外放的氣息,這檮杌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兇惡,尤其是上了顧惜這樣一皮囊之後,那眉宇一皺之間,還有那麼一點委屈,就像個小孩子。
一個的記不住事兒的小孩子,帶著對自己的憤怒,也帶著對自己記憶不好的委屈。
“你知道我是誰麼?”檮杌眨這顧惜那一雙眼睛,以往都是冰冷的沒什麼的眼睛,此時此刻竟然充沛的難以名狀,那神之複雜,不知道包含了多的,約帶著期待,又有些不大放心。
“檮杌。”唐一川說,“但是上了一個顧惜的人的。”
“這個我知道。”檮杌皺眉,“但是在上僧前我是誰,我要去哪裡?我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我都不記得了?我好像沒有過去。”
“……”唐一川心道,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娘,我他孃的要是知道你們這些兇是從哪裡來的那纔怪了。
“想不起來。”檮杌有些頭疼的樣子。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你上的顧惜。”唐一川說,“他一直都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