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人蠱被穿羊串的事,本來就在心裡犯嘀咕,蘇家也大致猜到會與沈千夢有些牽連,只是沒有實證,只得忍,畢竟沈千夢的外祖父也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暫時不好撕破臉皮,可這事一出,蘇紫嫣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與沈千尋相比,蘇紫嫣上的那點功夫就是個屁,可是,與沈千夢站在一堆,蘇紫嫣那屁大點功夫立馬升級變海嘯龍捲風。
可憐的沈千夢剛被龍天若親過,還沒回過神來,便被飛揚跋扈的蘇大小姐當街狂揍了一頓,只打得鼻青臉腫花容凌,等到的外祖父,吏部侍郎薛元信得到訊息,派人趕過來,肇事的蘇大小姐已經沒了蹤影。
這事兒兩家會怎麼撕扯,沈千尋倒懶得管,只知道,看到渾是傷的沈千夢直著出去,橫著回來,心裡爽歪歪。
但很可惜,也沒爽多久,沈千夢剛進門沒多久,門口就來了一堆病患家屬,義憤填膺的在門口囂,說是庸醫,說誤人命,臭蛋爛菜葉扔得滿門都是,沈千尋擼起袖管,淡定的拎起醫箱出門。
“主子姐,你確定你這會兒要出去嗎?”八妹在一旁探頭探腦,“我怕你會被打沈千夢那樣!”
“所以啊,要你是用來幹什麼的?”沈千尋好整以暇的回。
“打架?”八妹立時興起來,“可以打嗎?你確定?”
“不是打,是封!”沈千尋扔了幾繩子和破抹布給,“別讓他們聒躁,可也別打壞嘍!不然,我怎麼瞧病?”
“瞭解!”八妹背上繩子破抹布打頭陣,雪松和朱柏殿後,沈千尋一襲白飄飄,瀟灑自若的走出相府大門。
一羣人峰一樣“嗡”地圍了上來。
“有病看病,不許胡鬧!”沈千尋雙手負後,氣定神閒的開口。
鬧事的人自然是不肯聽,嘰裡呱啦作張牙舞爪狀,可是,這種時候,靠的是拳頭說話,幾個回合下來,這些人便全部啞了殼。
沈千尋提起襬,輕巧的從那一堆污上越了過去,落腳,紫的鞋依然整潔乾淨,優雅白亦不曾染得一塵埃。
解毒,施藥,治病,救人,沈千尋像只翩翩白蝶般翻飛在京都十幾戶人家的院落裡,藥到病除自然沒那麼容易,可是,有龍天語做的功夫在前,有的淡定自信在後,那些被人挑撥而躁不已的病人的心,總算平息了一些。
一上午忙得手腳,還好有知心人悉心照應,剛覺得肚,木槿便駕著馬車,帶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來,沈千尋也不客氣,淨手洗面,坐在堆滿冰塊清涼宜人的馬車好好的了一番。
見吃好了飯,木槿慢吞吞開口:“沈姑娘,這會兒,胡公公應該已經出宮了,主子讓我把這個給你!”
他從懷中掏出一朵小小的雛,鄭重其事的遞給沈千尋,沈千尋放在掌心看了一會兒,問:“什麼意思?”
“你把這花別在上,可保平安無虞!”木槿簡單的答。
沈千尋把花放在鼻間嗅了嗅,輕嘆:“木槿,你有沒有覺得,你家主子,最近有點神過敏?”
“何止是神過敏?”木槿眸幽怨,“他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一會兒看不到你,他便開始焦躁不安,他要我們時時刻刻關注著你的向,他有時一個人對著滿園花束長吁短嘆,有時又不知因爲什麼,自顧自大笑出聲,他再也不是我們守護了那麼多年的雲王殿下了!沈姑娘,您得惜點自己的命,因爲,您的命已經不是您一個人的了!您的命,有一半,屬於雲王!”
沈千尋心底一暖,慨然應:“我知道!”
“知道就好!”木槿嘆口氣,“我送您回府!願您此行順利!”
“會的!”沈千尋將那朵小雛別在襟上,憐的看了又看,小小的金黃的一,似一小小的太,讓的心裡明亮而安靜。
從今以後,不是一個人了。
這樣的覺,還真是好!
一走進宮門,沈千尋便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似乎每走進一道宮門,便會有無形的影子將無聲的跟隨,然而那種跟隨是妥帖而溫暖的,知道,一切都緣於那朵雛。
仁德殿裡,龍熙帝正在等著。
坐在龍熙帝下首的,一個是早就見過的龍逸,面一如平常般淡然平靜,另一個,則是一個著黑白相間長袍的男子,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頭來,與打了個照面。
年約四十,面白有須,眼角有紋,骨格清奇,目矍鑠,捻鬚輕語的作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只是……
就算鬍子長,也沒必要老是扯來扯去的吧?是覺得這個樣子很拉風很唬人嗎?還是欺負沒有鬍子可扯?
沈千尋的心裡,充滿著對他的蔑視。
一個真正的醫者,是不屑於給病患下毒的,所以,這位老兄,是醫藥界的敗類。
沈千尋是誰?
醫藥界的英,或許並不站在正義的一方,但絕對是爲完這敗類而來!
龍熙帝微笑著介紹:“沈千尋,這位是孫神醫!”
“久仰!”沈千尋衝孫景頷首微笑,對方報之以同樣虛假的客套的笑容,回:“沈姑娘大名,如雷貫耳,如今一晤,越發覺得姑娘有仙人之姿,令人無限敬仰!”
“孫先生客氣了!”沈千尋將藥箱放在手邊,尋一隻椅子坐定,懶得再跟面前的人客套,便直奔主題。
“皇上宣臣進宮,不知所爲何事?”
“朕宣大夫進宮,自然是爲朕瞧病!”龍熙帝稀疏的眉微挑,黑黑的眼睛釘在了上,“算起來,朕爲這肺癆之癥,不間斷的服藥,已有些日子了,朕想問一下,這藥,可以停了嗎?”
“皇上若想停,自然便能停!”沈千尋回答得滴水不,“只是,以醫者的角度來說,臣認爲,還須再服用一段時日,以作鞏固之用!”
“在下略有一些不同意見!”孫景霍地站起來,“沈姑娘既然爲醫者,便應知道,是藥三分毒,長期服藥,對皇上不利,更何況,臣和幾位太醫爲皇上做過檢查,他的十分健康,已無須再用藥!”
“孫先生可曾治過肺癆病人?”沈千尋平靜反問。
“當然!”孫景答得飛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京郊一位肖姓病患,當時已經病膏肓,我施藥相救,現已與平常人無異,還有一個,是臨安城的一位李姓病患,這兩個人,皆有名有姓有據可查,而他的服藥療程不過一月即可,哪如沈姑娘所說的三五個月?不知沈姑娘在治療皇上之前,可曾治癒過肺癆病人?”
沈千尋不說話,歪頭看他,孫景被看得臉部微,不自覺的問:“你不信?”
“信!”沈千尋啞然失笑。
這真不是一個好演員,撒謊都撒不圓,真正有竹的人才不會像他這樣,一古腦兒的把病患的信息說出來,好像這會兒不說,下一秒就會忘記了一樣。
“所以,在這方面,孫先生的醫經驗顯然更勝一籌,對吧?”龍熙帝開口,“沈千尋,你覺得孫先生說的怎麼樣?”
“皇上若覺孫先生的醫更令您信服,臣也無話可說。”沈千尋聳聳肩,“這藥皇上若想停便停,但日後有什麼問題,臣概不負責!”
“既然已經痊癒,還能有什麼問題?”龍逸終於沒耐住子開口,“沈大小姐,你這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聖上曾嘗過肺癆之苦,你這樣說,豈不是故意讓他心不安?”
“二爺這話聽起來才真正是危言聳聽吧?”沈千尋針鋒相對的頂上去,“二爺是怎麼個意思?難不我盡心盡力爲皇上治病,還治出錯來了?我說皇上的肺癆沒好,孫神醫的論斷是好了,兩家之言,誰是誰非,如何論斷?二爺給個法子如何?”
“這也簡單!”龍逸眸間掠過一抹得意之,他清咳一聲,說:“皇上,我說一個法子,您瞧著行不行?由沈千尋和孫景兩人同時對兩名肺癆患者施藥醫治,誰先治好,誰的醫便更高一籌,日後自然要以醫高者爲參照,皇上以爲如何?”
“這個法子不錯!”龍熙帝點頭,看向沈千尋,“沈千尋,你覺得呢?”
沈千尋搖頭:“這法子好雖好,只是,有些麻煩,因爲要判別這兩個肺癆患者的輕重程度,頗有些不易,不足以現比賽的公平。”
“那依你所言,怎麼樣才公平呢?”孫景話。
沈千尋詭一笑,回:“我出一個法子,一準兒公平,就不知道孫神醫,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孫景輕哧:“有何不敢?”
“那好!”沈千尋朗聲道:“爲保證比賽的公平,請孫先生與我同時接一名肺癆患者,我們一起染上肺癆,人都說醫者難自醫,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看誰先醫好自,這樣的說服力纔夠強,不是嗎?”
沈千尋一番話說完,整個大殿雀無聲,龍熙帝怔怔的看著,兩眼發直,龍逸張大了,好半天沒有說話,而那位孫神醫則是面煞白,冷汗淋漓,呆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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