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司幽村里幾人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早，瓊娘和游郎早早地吩咐族人將早飯送到眾人屋中，待用過飯后，就帶眾人前去五塔。

　司幽國族人雖然瞧著有些厭世，待人卻還算周到。早飯很是富，寶珠山茶、珍珠蘿卜糕、薏米甜湯、清湯龍須面......都是素食，做得卻極為致，滋味比起宗門的也不遑多讓。

　顧白嬰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著筷子。

　“顧同修，”門口經過的聶星虹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小蔥嗎？”

　顧白嬰回過神，面前的桌上，堆著一小簇蔥花。他愣了一下，顧白嬰沒有挑食的習慣，素日里也沒什麼忌口的東西，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將碗中的小蔥全給挑了出來。

　正要進門的萄腳步一頓，目在那堆小蔥上停留一瞬，又飛快移開，輕聲開口：“游郎和瓊娘讓我過來說一聲，等下就可以出發了。”

　田芳芳道：“知道了。”

　萄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顧白嬰，這才離開。

　那一頭，魔族也已經準備好了。

　彌彌睡了一夜，又回了白貓的模樣，跟在簪星后往外走。簪星走出屋，小雙帶著眾人已經在外等候，見簪星出來，小雙有些擔憂道：“小殿下......”

　昨夜他是瞧見簪星和顧白嬰二人在花樹下說話，不過并未上前。一來這二人修為卓絕，靠近的話立馬就會發現他聽。二來這種況，他一個外人也確實不好手。不過心中擔憂還是分毫不，畢竟此次臨行前，不姜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簪星吃虧。

　不過眼前看來，簪星還算平靜。

　思士族的族長游郎道：“瓊娘那頭也已經準備好了，時候不早，現在出發吧。”

　簪星沖他道謝：“有勞了。”

　五塔位于馀峨山山頂，山頂有一寺廟，流泉寺。不姜的那位故人明凈大師就住在流泉寺。當年闖進五塔的前輩已經大多銷聲匿跡，近百年來又未曾聽過有人進五塔。貿然闖實在有些草率，簪星想著，還是先問問明凈大師有關此寺的況再說。

　思士族的游郎領著魔族眾人，思族的瓊娘領著除魔軍，一同往流泉寺的方向走去。既進了山中，便不必再攜手，兩支隊伍各走各的，中間遠遠隔了一條河的距離。互相提防，暗自防備，若非有簪星和顧白嬰兩人主持大局，只怕走著走著就要在路上打起來。

　不過雖然沒打起來，口舌司卻不了。除魔軍罵魔族打扮怪異，魔族就罵除魔軍寡淡無趣。除魔軍指責魔族放浪猖狂，魔族就嘲笑除魔軍一輩子都不懂得紅塵的快樂。

　宗門里的人素日里行事嚴謹古板，論起罵人，自然不如魔族詞匯富。很快就落于下風，不甘心之下，就有人將矛頭對準了簪星。

　赤華門的弟子道：“上說得了不起，你們魔族那個殿下，還不是苦苦癡我們除魔軍的顧同修，昨日他們牽手的時候我們可都看見了，一直在看顧同修！”

　簪星：“......”

　先前赤華門的弟子還對顧白嬰諸多不滿，眼下又拿顧白嬰來攻擊。果然顧白嬰是塊磚，哪里有用哪里搬。

　顧白嬰也聽到了這人的話，登時臉十分彩。

　那人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簪星的痛，神漸漸得意：“聽說從前在姑逢山的時候，就是故意蠱顧同修，也是，顧同修年有為，意氣風發，尋常子哪有不傾心的。不過啊，顧同修早與湘靈派的萄師妹意綿長，”他大笑幾聲，賣力的吆喝起來，一邊吆喝還一邊暗暗觀察簪星的臉，試圖從簪星的神中發現一半點的傷，“一個邪門歪道的魔，哪里比得上名門正派的小師妹呢！他們二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走在最前面的顧白嬰忍無可忍，怒道：“閉！”

　萄一怔，臉迅速發紅，咬了咬，看向前方氣急敗壞澄清的顧白嬰，眸中閃過一晦暗。

　簪星聽到了這人的挑釁，只覺得匪夷所思，說實話，赤華門的弟子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真的跌份的。讓人不懷疑赤華門的門風究竟是有多不正，才會養出這樣沒品的弟子。

　還未開口，那頭的白骨婦便先笑起來，婦人的笑容婉，說的話卻相當刻薄：“所以說，有些人呆在井里太久了，就以為自己眼里看到的三分地就是天。咱們魔族的人，可不像人族的人那般沒出息。”

　出玉手，溫過手中頭骨，笑容越發艷，語氣卻含著淡淡的輕蔑：“咱們魔族的人，可以把男人當獵，當寵，甚至當玩，但絕對不會，把男人當人。”

　“年有為、意氣風發的年，我們黑石城沒有一千也有上百，各個出類拔萃。你們宗門里盡是歪瓜裂棗，找到一棵好苗子便寶貝的不得了，可以理解，沒見過好東西嘛。不過，要把男人放在時刻放在心上這種事，還是讓你們那位湘靈派的小師妹去吧。我們小殿下要打理黑石城的事宜，素日里還要寵幸七位后妃，日有萬機，分乏。”

　簪星輕咳一聲，示意白骨婦別說了。說得有點太過了，日后除魔軍回去，修仙界又要滿都州傳言聲犬馬、荒無度的破事了。

　小雙適時地上前，掏出手帕替簪星溫拭去額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他容清雋，姿態優雅，看上去，果真如一位心周到的好男寵。

　前面的顧白嬰回頭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目微凝，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這頭正刀劍影舌相譏，另一頭，前方一直沉默帶路的游郎忽而停下腳步，向不遠：“到了。”

　眾人抬頭看去，就見前方十來米的地方，出現了一顆郁郁蔥蔥的老榆樹。老榆樹掩映著一座陳舊古寺，上面用墨筆寫著三個字：流泉寺。

　流泉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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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魔族的人，把男人當獵當寵當玩，就是不當人。——《一生要強的魔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