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的小瑾還在繼續嗚嗚咽咽地哭著,他年歲畢竟不大,剛才在鬼門關前那一轉悠,自然是嚇壞了。這會兒遇上了真正的親人,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夏芷瑜不是不允許他弱,是人就都有弱的時候,但人的弱只該在親人跟前展現,敵人在場的時候,那是咬著牙都該要住的。
“別哭了,小瑾。”
夏知瑾也知道,他不該再繼續哭了,但他有些忍不住,剛才因為力沒有能繼續抱住馬脖子被馬甩而出,子騰空的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為他要死了。他現在真的是,劫后余生。
“嗯。”夏知瑾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之中有十分濃重的哭腔。
見他開始用手在臉上隨意抹,夏芷瑜有些看不過,從袖中掏出了手帕遞給他,“先隨便一下,一會兒尋個地方洗洗。”
“嗯。”
見他漸漸平靜了下來,夏芷瑜終究問出了藏了一輩子的,卻終究無人可問,沒法知道真實答案的問題,“小瑾,據我所知,你并不會騎馬,那麼剛才,你為什麼要上馬?”
這個問題憋了太久,夏芷瑜的聲音并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夏知瑾還沒回答,已經有人搶答,“夏姑娘,我知道,是夏知瑾他好勝,非要騎馬,知禮還攔過他的。”
“你是……”
“我,我姓林,林錦修,是……我叔叔是禮部侍郎。”林錦修家中最爭氣的就是他叔叔了,平日里全家都以他叔叔為榮,他這一張,就開始拿他家叔叔說事了。
“哦,所以你們都親眼瞧見、親耳聽見是我弟弟要騎馬的嗎?不顧我們兄長的阻攔?”說到‘兄長’二字,夏芷瑜的目落在了站在稍遠的夏知禮上,夏知禮本來兇狠的目在遇上夏芷瑜冰冷的目之后,緩緩地挪開。
眾人回憶了一下,似乎都只聽到了聲音比較大的夏知禮的聲音,至于夏知瑾說了什麼,他們還真沒聽清楚。一時之間,沒人再敢說什麼了,就怕被冠上‘以訛傳訛’的蠢鈍名聲。于讀書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小瑾,你說,你為什麼要騎馬?是如同你這位同窗說的,你自己爭強好勝,不會卻非要做,還是……有人迫于你?”
“嗤,你這樣問,不就是想說是我他的嗎?”有些沉不住氣的夏知禮準備先發制人,試圖將眾人帶到一個誤區之中,夏知瑾爭強好勝非要騎馬差點送了命,這會兒卻怕親姐姐責罵,所以誣陷他這個好心勸說卻無果的好兄長。
讓夏知禮萬萬沒有想到,夏芷瑜居然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一堆的話,“原來真是二哥你小瑾的,為什麼?您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小瑾雖然是姨娘所出,但實打實的,他是夏家的爺,是您的弟弟,你們上有一半的脈都來自于父親,您這樣做……著實狠心。剛才若不是有人搭救,小瑾只怕要命喪這里,如果您不喜歡小瑾,打他罵他都可以,因為您是兄,他是弟,但求您,留他一條命。”
“你,你可別說。我,我什麼時候要害他了,我剛才還勸他呢,不信你去問問大家,我是不是說了讓他不要太逞強的話。”
“好在小瑾沒有大礙,二哥您以后若是對小瑾不滿,就由我替小瑾過就是。您和四妹都是夫人的子嗣,是嫡出,我和小瑾是庶出,本就應該任由你們……嗯。”夏芷瑜說到一半,手捂住了腹部。
“姐,姐你怎麼了?你傷了?”
“沒什麼。你四姐姐頑皮,給姐姐吃了些瀉藥。”夏芷瑜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聽到夏芷瑜的話,一旁站著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會給庶姐吃瀉藥的嫡妹?不多時,眾人看夏知禮的目都有些古怪了起來。嫡出排斥庶出,那是正常的,但正經嫡出的子嗣,那一般都是不屑與庶出子爭什麼的,因為太掉價,最多不理會就是。
“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不高的聲音響起,因為大家都沒有說話,所以他的聲音雖然小,但大家都聽得十分清楚。
“你看到什麼了?”夏芷瑜循循善,因為有預,這人將要說的話,很重要。
“剛才知瑾本來是上不了馬的,是知禮托了他一把。”
“謝謝你。”夏芷瑜沖他嫣然一笑,那人頓時紅了耳,有些張地擺了擺手,“不謝不謝的,我就是把看到的說出來罷了。”他雖是嫡出,但家中不是沒有庶出的兄弟,只他們都不擅讀書,于是被爹派出去打理家中的商鋪。他們一家很是和睦,兄友弟恭,于是有些不能理解夏知禮的做法。若是真心要攔,不是應該把人拉住嗎?怎麼不拉反托呢?但不知道大家是都沒有看到,還是抱著多一事不如一事的態度,和他一樣看到了卻當做沒有看到。若不是覺得夏知瑾的人姐姐剛才那一笑看著讓人有些心疼,他本也是不想說的。雖然他的嫡庶觀念不是很重,但為了庶出的子嗣,得罪嫡出的總是不明智的事。
“二哥,您怎麼說?”
“我說?我能怎麼說,你這個狐子,用一張好看的臉勾著外人幫你撒謊誣陷我,你不就是想要扳倒我,好讓這個臭小子取代我的位置嗎?哦,我知道了,剛才那個就是你們使的苦計……”雖然沒有想到他那麼晦的作怎麼會被人瞧見,但夏知禮打定了主意,堅決不認。
‘狐子’三個字,夏芷瑜就且當夏知禮在夸容貌不俗了,但聽到‘苦計’三個字,夏芷瑜的目突然就凌厲了起來,聲音也冷冽了許多,“二哥,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再說您的位置?”
夏芷瑜說到這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嗤笑道,“您的什麼位置?夏府的一切,以后絕大部分都會是大哥的,小瑾他……自會靠他自己走出一條路來,不會與您爭什麼的。所以請您,高抬貴手,今天這樣的事,我希以后不會再發生,不然……豁出這條命去,我也要讓你一命償一命!”
“姐!你別……”
見弟弟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夏芷瑜沖他搖了搖頭,“小瑾,姨娘不全是對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是庶出沒錯,但咱們也是人,也是十月懷胎到這世上的,咱們決定不了自己的出,就算有錯,那也不該是我們。”這個道理,若早些明白,那他們三人都會很多的苦楚。
“你……”對上夏芷瑜冰冷沒有溫度的眼神,夏知禮有一瞬間以為看到了從地下爬上來的惡鬼,不自覺的,他的聲音就有些發,但終究兄長的架子是端習慣了的,“你……雖然不認我這個兄長,我卻是認你這個妹妹的,我不和你爭,反正……公道自在人心!”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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