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那，有時候用一個字來形容特別切：損！

見駱銘沒有理會他，且臉不大好，楚恒就把后頭那句‘本來還以為咱們這是助人為樂呢，沒想到了助紂為’給憋回了肚子里頭。

“哎呀，我和你說，這事兒過了也就罷了，這世上生離死別的事兒那麼多，咱們哪里有辦法件件都管？你不是也說了嗎？你后來還在原地找了大半天，們那是做賊心虛，肯定老早就跑遠了，哪里能那麼輕易被你找到？再說了，就算你把孩子找回來了，那又有什麼用呢？萬一們是從老遠的地方把孩子拐帶過來的，難道你還好人做到底，千里迢迢地把孩子給人家送回去嗎？圖什麼？圖人家的一句謝之言？別想了，咱們都知道，你做這事兒的初衷，是好的，是吧？”楚恒說著話，給邊站著的車夫使了個眼。

“對對對，您是好意。不過……”聽車夫附和了他的話之后，居然還有下文，楚恒瞪了他一眼，那車夫有些憨，沒有注意到楚恒給他使的眼，只按自己的心意繼續說，“不過……那兩個老婦人聽著口音應當是咱們這一片的，那孩子那麼小，應該不能是從別的地方拐過來的吧？”

“你的意思，們是吃了窩邊草了？這是有多缺銀子啊，鄉里鄉親的都不放過？不對啊，既然你想得這樣清楚，怎麼就沒有及早吭氣呢？該說話的時候悶葫蘆一樣，不該說的時候，你話倒是很不的。”

被楚恒這麼一懟，車夫頓時閉了了，楚恒卻還得理不饒人，“你說說看，你也是住在這一片兒的，們既然能下第一次手，那以后嘗到了甜頭，肯定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的，你就不怕你今天沒有在該開口的時候開口，這以后的某一天，你家的孩子，或者你親戚、友人家的孩子和今天那個孩子遇上同樣的事兒？”

那車夫當時就怕們是有同伙兒的，怕開了口之后會帶累家人，卻沒有想到那麼遠。一時間，他突然憂心忡忡起來，因為他們家中的孩子，確實都不是看得特別牢的，還真是有空子可以鉆的。

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那是一件很難的事。這一點，不管是駱銘還是楚恒，都是知曉的。區別只在于想通的早晚。

“天不早了，我們啟程吧。”在楚恒以為駱銘會在這兒站到天荒地老的時候，駱銘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嗯。”

上了馬車之后，楚恒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因為覺得此刻的駱銘應該是沒有心閑聊的。

駱銘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中的長命鎖，不時地以食指挲長命鎖上頭的花紋和字跡。

“我原來，也有一個類似的長命鎖。”

“啊，這東西很常見的，幾乎每個剛出生的孩子脖子上頭都會掛一個。”楚恒的意思是，僅僅憑一個長命鎖，只怕是找不到孩子的親人的。

“孩子的親人，一定很著急。”

“急是肯定的，但誰讓他們沒有把孩子看好呢？”說完這話之后，楚恒好像突然就開了竅了，“對啊，駱銘啊，這事兒吧，首先錯不在咱們，一個呢，是孩子的親人的錯，是他們沒有先看好自己的孩子，還有就是那兩個老虔婆了，為了銀子什麼壞事兒都干……”楚恒后頭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他自覺十分有道理的話，話雖然多了些，但繞來繞去主要說明的只有一點，今天的事兒不是他和駱銘的錯，如果一定有錯的話，那麼錯的是他們的同心和惻之心。但這些，正常人都是會有的。而他們，只不過是做了大多數常人會做的事。

這一回楚恒和駱銘到碧水村的時候依舊是晚上，倒不是刻意的，要不是路上被耽擱了那一下的話，他們應該是能趕上晚膳的時間的。

本以為到了這個時辰，駱夫人是應該已經睡下了的，但駱銘和楚恒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宅子里頭依舊燈火通明，恍如白晝一般。的，還能聽到駱夫人在里頭說話的聲音，說的什麼倒是聽得不是很清楚。

楚恒搖了搖頭，“伯母還真是有神，這麼晚了，還在訓話呢！”

“應該是有什麼事。”楚恒是被駱夫人遇到一次就訓話一次，所以聽到駱夫人在里頭說話，楚恒就直覺駱夫人又是在訓人了。駱銘卻是了解駱夫人的，其實是一個很會替別人著想的人，不論對方是什麼份都好，都是一視同仁的。

“你們回來了。”在遠聽的時候，駱夫人的聲音還是很大的，但到了近，能明顯看出駱夫人面上的疲憊之。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這個時辰了，您還沒休息。”覺得駱夫人的形似有不穩，駱銘上前幾步，扶住了。

“唉。”駱夫人嘆了口氣，“有事，還是件大事。”駱夫人確實有些累了，順勢往駱銘上靠了靠。

“大事？”楚恒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可是營中傳了什麼消息來，伯父那兒有什麼不妥嗎？”想到這里，楚恒剛才還一拐一拐的頓時覺得不那麼疼了，甚至立馬就想要轉去馬廄。

“他那兒沒事，有事的，是小寶娘，不對，是小寶……”

聽駱夫人大約說了一下況，楚恒覺得剛才用力的開始作疼，“伯母，這大半夜的，為了一個外人，弄這麼大陣仗？”楚恒有些想不通，不過才認識幾日罷了，怎麼駱夫人就能這麼在意那對兒原來素不相識的母子，難道這真是所謂的眼緣？

“怎麼是外人呢？我是把瑜兒當兒看待的。”

駱夫人這麼一說，楚恒頓時就看向了駱銘了，這平白無故地，就多了個妹妹。駱銘臉上的表確實是有變化的，但不是楚恒想象的任何一種。

“那孩子還沒滿月？是昨天夜里丟的？”駱銘重復的，都是陸夫人剛才說過的話，駱夫人雖有些詫異駱銘居然會主問起外人的事，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是啊，那群下作的，像是用了迷煙了。”

駱銘只愣了一下，便掌心朝上，將手到了駱夫人跟前，“這個……娘您最近可見過？”

楚恒那頭還想著，駱銘今天這是做好事做上癮來了，也不怕又重蹈覆轍，隨即便看見了他的作，這一下，他終究反應了過來，而后不可置信地說，“不會吧，駱銘你的意思是……怎麼可能這麼巧呢？”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駱夫人了有些脹痛的額角，“有話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直到看到了駱銘讓看的東西，才猛地清醒了過來，“這個長命鎖怎麼會在你手里？你見到小寶了？小寶人呢？”

若是小寶戴著的是謝林氏或者夏芷瑜們給買的長命鎖，那麼即便有人撿到，正如楚恒所言，但憑一個長命鎖是看不出什麼來的，因為這個東西是哪兒都有的賣的，樣式也大多是一樣的。但駱銘手中的這一個則不同，那是自駱銘下之后，駱夫人便常放在手邊盤玩的，在想他的時候……正是所謂的睹思人。

駱夫人這麼一開口，楚恒下意識地就喊了句‘糟糕’，原來……駱夫人的眼真還是不錯的，那孩子長得還真是和駱銘相像。至于他在駱銘跟前撒的那些謊，他且當做已然沒有這回事了吧。

“伯母您別急，事是這樣子的……”楚恒簡潔明了地說了下他們遇上白穩婆他們的事兒，而后瞄了眼駱銘，“駱銘也是好意，那孩子哭得厲害，我們以為他應該是因為肚子了，想讓他早點兒和他娘團聚……”卻不曾想，幫了倒忙。

聽了楚恒的話，駱夫人最想怪責的不是他們倆個，而是自己，是想當然了，以為，但凡做了壞事的人，那做過之后必然都會盡快地遠遠離開的。邊人手有限，不好調撥，便沒有命人去各追蹤。若是派了人去，只怕結果就又不同了。

“老天憐憫，給了機會，我們卻沒有能抓住！”

本來在這件事上，駱夫人是可幫可不幫的，隨時不愿意了，都可以而退，沒人能說一句不是，謝家人反而還要謝。但現在……

“你們怎麼能做這樣的蠢事？那老婆子說的話，你們也能信？哪兒有親娘能扔下自己未滿月的孩子負氣回娘家的？肯定是會帶著一起走的。再說了，就算世界不大無奇不有吧，孩子還那麼小，哪里經得起路途之上的奔波，要是親祖母，那肯定是不會讓孩子這份罪的，就是真要有個人去把孩子娘找回來，也不會是們那樣的……你說說，你們這樣，讓我怎麼和謝家人待。我這兒費心費力地要替們找人呢，還打了包票，一定替他們找到。你們呢，明明遇上了，居然還送了們一程。”

“娘，別說了，明天一早我便去謝家，向他們請罪！”

“請什麼罪啊？不知者不罪！咱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想順手幫個忙，誰知道事是這樣的？人心隔肚皮，我們哪里能知道們肚子里頭都是怎麼想的，那還不是們怎麼說，我們怎麼信的嗎？要我說，這事兒也木已舟了，也別請什麼罪了，還是按照伯母您原來的打算，幫著他們把孩子找回來就行了。”

“我兒敢作敢當，明天一早，娘陪你一道去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