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又一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車上了,車子搖搖晃晃的正穿過崎嶇不平的太行山脈,前方約約有了點點燈火,似乎距離高速已經不遠了,看樣子我們已經走到了太行山的邊緣。
失了一半,脖子上現在還纏著紗布,子仍舊孱弱的難,哪怕車子裡面開著暖氣,我仍舊有些輕輕的哆嗦,忍不住了上的服。
或許,冷的不是子,而是我的心。
“你醒啦?”
忽然,一道切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這才發現開車的已經不是張博文了,而是石鼓村的村民劉雯,一邊開車一邊和我說道:“我和我的同學正好要去太原上學了,恰好你也需要返回太原進行治療,而且你的司機已經……
所以,幹脆我就來幫你開車,送你們回去了。”
說到張博文的時候,雖然劉雯已經在竭力避免,但仍舊刺到了我心裡面最難堪的地方,一時間我的心忍不住又疼了起來,就像是有人拿著針在不斷的、一下一下的刺它一樣,疼的我渾冷汗,甚至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即便沒有鏡子,我也一樣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肯定很難看很難看……
著車子兩側在黑暗中飛快劃過眼前的樹木,我的思緒過了很久才終於平複了下來,忍不住問道:“你們村子的事……”
“還是我來說吧。”
周敬黑湊到了我邊,跟我詳細說起了那天我倒下時的種種況。
大諍鬼王總的來說還算是一個比較講信用的鬼王,在吸走了我一半的以後,果然對那些鬼子兵出手了。
那些鬼子兵遭遇了張舉他們的打擊,又被我引宋軍猛攻,最後當間的大軍出現的時候終於扛不住番猛攻了,徹底被殲滅在了落馬山,當初吉川貞佐從太原集中營帶出來的那個守衛團所化兵被全部殲滅,無一遁走。
至於吉川貞佐的那老鬼,周敬說完全是被大諍鬼王踩在腳底下,一寸一寸扯碎片給吃掉的!!
這倒是讓我發寒的心裡多多平靜了一些。
解決了吉川貞佐的事以後,大諍鬼王兌現了它的諾言,並沒有傷害種師道老將軍那批兵。
不過饒是如此,戰果仍舊很慘烈。
種師道老將軍和宋貴全部重傷,氣飛散,怕是沒有個百八十年的恢複不了,而他們麾下的兩千宋軍兵魂飛魄散過半,剩下的也全都是傷了元氣,在解決了事以後便返回葬地休養生息去了。
最慘的還是那些太原集中營的戰俘所化的魂,因為日軍把它們頂在了最前面,所以在戰爭中損傷特別重,在三方戰的時候,被誤殺者十之八九,據說當鬼子兵被消滅以後清點人數的時候,只剩下了不足一千魂,後來顧映寒做了場法事將這些魂全都送走了,它們生前疾苦,死後又在間了幾十年的磨難,不曾禍害人命,一直被傷害的都是它們,估計進了間能有一個好一點的回。
後面的況就不用說了,解決了落馬灘的事以後,顧映寒和周敬帶著半死不活的我回了石鼓村,這個時候呂一可已經帶著石鼓村失蹤的村民返回來了,可惜石鼓村太落後了,除了一個一邊務農一邊采藥為村民治病的老中醫以外,甚至就連鄉下診所都沒有一間,本治不了我上的傷口,那天在那地下基地挨了幾刺刀,我傷口理不及時,又是風吹雨淋又是與鬼子兵戰的,早就已經傷口化膿得了破傷風了,在昏迷中就已經開始發高燒了,那老中醫只是幫我降了溫,然後就讓劉雯和他的兩個同學換著開車匆匆忙忙把我往太原送。
“顧映寒呢?”
我強忍著上的種種不適,坐了起來,問周敬:“他是個有本事的人,你難道沒有拉他加我們嗎?”
“拉了,可是他不來。”
周敬輕聲道:“他說落馬山裡面的四象兇地的風水格局一時半會兒本破不掉的,那裡遲早還得出事,他的祖輩世世代代都在盯著這個險惡的風水局,守護落馬山一帶的太平,他離不開,也不想離開,怕有負先輩的重托。”
我想了想,最後也只能歎了口氣,四象兇地的風水格局是天然形的,幾乎無解,除非學著愚公移山把青龍位、玄武位、白虎位全都鏟平了沒準兒才能解決掉,可是這種工程本不是現在我和顧映寒的能力能解決的,讓國家去搞,人家也不會相信我們,反正要想徹底解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就這麼拖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所以顧映寒的心我還是理解的。
只不過顧映寒這個人是有本事的人,他不肯夥還真是讓我覺得有些可惜,一來是他空有一本事卻守在了那窮鄉僻壤之中,二來他可能是眼下這個浮誇的社會裡的最後一個清微道傳人了,應該走出大山去為清微道傳播一下,要不然是中華文明的損失!
只是這種事終究還是得講究一個緣分,人家不願意我也沒辦法。
猶豫了一下,我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我心中最不想面對,可又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張哥呢?解決了那批鬼子兵以後你們回去查看了嗎?”
“看過了。”
周敬臉上帶著悲傷,輕聲說道:“四象大兇的場已經被徹徹底底的炸平了,裡面存放的毒氣彈也被引了,那片場四周的幾乎沒一個存活的,等我們過去的時候地下基地已經消失了,張哥的本找不到了,翻遍了四周最後只找到了他用的軍刀,不過我沒有帶走,和顧映寒在那裡給他立了一座冠塚。”
冠塚……
我輕輕閉上了眼睛,或許這樣也好吧,張博文一生戎馬,是個好人,也是個大英雄,他是戰死在那裡的,冠塚立在那裡也好,歸葬山阿,有落馬山的雄壯的巍巍青山相伴,或許也是個歸宿。
有些微熱的劃過臉龐,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不過也是未到傷心之而已,每一次想起張博文的笑和耿直豪邁,我心裡都堵得慌,在落馬山的時候還能忍得住,因為那個時候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突然的甚至都不給人悲傷的機會,只顧著用盡一切力氣去生存,可如今一安靜下來,我整個人都被無言的悲傷吞噬了。
或許花木蘭說的對,我走的就是一條荊棘叢生,白骨遍地的路,抬頭看不見前方,再回頭後已是茫茫,只能站在兄弟的白骨上一往無前。
周敬手為我掉了眼角的淚,垂頭道:“天哥,是我不好,張哥他再生命的最後一刻引火藥庫,屬於自殺之人,可惜這種面相是最難看出的,在面相十二宮裡面本不會現,所以他的命宮和疾厄宮一片平靜,需要有很高的相造詣才能結合十二宮種種跡象來斷命,都怪我相不,要是我有我爺爺的造詣的話,或許就能提前示警了。”
“不怪你,都是命。”
我強忍著上的不適手了周敬的頭,苦笑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辜負了周爺爺的重托,沒能照顧好你,反而讓你這麼小的年紀跟著我跋山涉水,出那些對於活人來說十死無生的地,又怎麼會怪你呢?要說技不,那也是我,若我殺氣九段,張博文何至於慷慨赴死,來為咱們提供逃生的機會?”
“天哥你別說了。”
周敬低著頭,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用一種很低很低的聲音說道:“我雖然老和你對著幹,但我心裡真的是把你當親哥哥的,我沒父母,爺爺也沒了,就剩下你了,你要振作一點,你是個好人,如果當初有選擇的話,你一點都不會介意替張哥去赴死的……”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更加不是個滋味了,輕輕別過了頭再沒說話。
累!
前所未有的疲憊席卷了,我只想安靜的待一會兒,車裡也陷了良久的沉默。
過了很久很久,一直等車子停到了高速收費口的時候,我才終於調整好了一些,無聊之下,我就拿出手機開了機,這裡已經有信號了,一開機頓時滴滴答答一連串短信提示音響起,都是關機未接來電的短信提示,有李叔的,也有陳煜的,最多的是青打來的,在我進了太行山的這段時間,他竟然足足給我打了二百多個電話,幾乎每天都得打二三十個!!
青的子我知道,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的話,他本不會這麼給我打電話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
我心裡有些犯嘀咕,雖然這個時候是深夜了,但還是給青回撥了過去。
不出三秒,青就接起了電話:“小天,你這段時間出任務去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有關於這場任務的事我實在沒心思再提,沉默了一下就避而不談,直接問青:“是不是有什麼事。”
“是的。”
青沉沉歎了口氣,讓我心裡頓時一沉,青是個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的人,如今連他都在歎氣,怕是出了什麼大事,而且不是好事!
就在我暗自瞎猜的時候,青終於開口了:“這段時間你不要接任務了,就在太原耐心等著,隨時等我的消息,胖子出事兒了,如果有必要,咱們的這支小隊需要再一次集結,去營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