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ron載著我,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餐廳前邊。
這家餐廳門面不大,裝修得倒是很雅緻,牌匾上有幾朵櫻花,背景是素雅的木本。
我問Aaron:「是日料?」
「對。」Aaron笑著說,「我提前預約過這家餐廳,今天剛好趕上。」
我們把車停好,有服務生帶著我們落座。
坐下之後,我們都沒怎麼說話。
我是因為尷尬,Aaron則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特別深沉。
菜一道道地傳上來。
第一道菜,是一顆長得很像草莓的東西。
嗯,菜上來了,意味著話題也回來了。
我小心地用叉子叉起那顆草莓:「這是分子料理?」
問完,我自己也是一愣。
上一次,陸澤南帶我吃的,好像也是這種東西……
「對。」Aaron垂眸,淡淡地說,「日本的龍堂餐廳,也有這種東西。」
我沒話找話地問他:「你更喜歡哪一種?」
「龍堂的。」
Aaron很簡潔地回答。
我有點尷尬。
Aaron好像也意識到,他的回答實在太簡潔了。他抬起頭,沖我笑了笑:「這邊的太甜。我不喜歡吃甜的。」
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說下去的話題。
我連忙附和他:「對,我也不喜歡吃甜的。」
「其實,這家餐廳還有很多缺點。」Aaron又說,「比方說韃靼牛不夠,和牛套餐的和牛火候控制不好,就非常容易油。而且,這邊的服務生對火候的控制,也不一定總能控制得那麼完……」
「是嗎是嗎!」我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平時吃的都是三五百一位的自助,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Aaron似乎有點走神,笑著說:「太甜的東西確實不好吃。」
得,話題繞了一遍,又回到了起點。
實際上,我們倆都很清楚,我們是在沒話找話。
不過,就算沒話找話,也得說下去。
「我覺得龍堂的分子料理也很一般。」我說,「我是個俗人,不來這種東西。」
Aaron說:「我們這一行,有一條原則,就是顧客永遠都不會錯。所以,原因或許只是他們不合你的口味。」
「啊,也對。」
我點點頭。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沉默。
我覺得,今天和Aaron的通,是我們認識以來最難的一次。
旁邊有拖椅子的聲音。
我裝作很興趣的樣子轉過頭。看清客人長相的瞬間,我差點把叉子叉進里。
陸澤南拖開椅子,施施然地坐了下去。
喬菲在他對面坐下,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
我頓時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Aaron似乎也這麼認為。他淺淺地喝了口梅子酒,皺眉:「太甜。我們走吧。」
我連忙點頭:「好。」
還沒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就聽見了陸澤南的聲音。
「有些人明明那麼喜歡甜的東西,在男朋友面前,卻非要裝出清高的樣子——菲菲,你說,這是什麼人?」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的話,明明就是沖我來的。
喬菲張兮兮地笑了笑,裝傻地說:「我確實喜歡吃甜的。可我從來都沒裝過不喜歡啊——」
陸澤南眼底一沉,語氣變了:「我沒說你。」
「你……你別生氣。」
喬菲一副心驚膽戰的表,手去陸澤南的手。
陸澤南想也不想,把的手擋開了。
喬菲的手僵在那,一不:「……」
我在旁邊看著,都替覺得尷尬。
陸澤南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手把喬菲的手抓了回來,握在手心裡。
喬菲表都僵了,還得著鼻子認錯:「澤南,是我笨,是我不聰明。你別不高興。」
哪裡是不聰明,明明就是把柄被Aaron在手上,不敢得罪人。
「沒事。」
陸澤南扯了扯角,冷冰冰地回答。
能做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意思。
我拉著Aaron站了起來:「走吧。」
Aaron點頭,服務生過來。剛要從錢包里拿出銀行卡,陸澤南又冷冰冰地開口:「那桌的錢,我付。」
「……抱歉先生。」服務生的表僵了下,「這位先生,是付了一部分定金的……按道理,只能用付定金的卡片付賬……」
陸澤南不假思索地說:「那麼,就把定金退給他。」
「但是……」
服務生好像還有疑慮。
陸澤南似笑非笑:「有什麼問題,可以讓你們經理出來說一下。」
服務生立刻一口答應:「好的,先生!」
眼看著服務生要接過陸澤南手裡的卡,Aaron淡淡地出聲:「我自己付賬。」
「……」
我覺,服務生都快哭出來了。
Aaron把那張卡片遞給服務生:「去劃卡。」
「先生,您……」服務生看看Aaron,又看看陸澤南,「我只是個服務員,您別為難我好嗎……」
Aaron沒有說話,手還沉默地舉在那裡,沒有一點要退讓的意思。
陸澤南瞥了Aaron一眼,把服務生過去,在他耳朵邊上說了兩句話。
服務生的表變了變,恭恭敬敬地接過陸澤南手裡的卡片,往前臺那邊走。
這個過程里,他甚至沒有再和Aaron說一句話。
我有點傻眼:「怎麼回事?」
「沒什麼。」陸澤南優雅地淺酌一口梅酒,「我和他說——我今天,沒有預定。」
我恍然大悟。
一般來說,進這種高端餐廳,都是需要預定的。能夠不預定就進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Aaron是預定過的,陸澤南是沒有預定,直接過來的。
誰更惹不起,一目了然。
Aaron的手微微抖,眼底泛著怒氣。
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
被人用這麼惡劣的手段嘲諷,誰都會生氣的。
我定定神,笑著勾起Aaron的手臂晃呀晃:「親的,有什麼可不高興的呀?」
「……」
Aaron一怔。
我走到Aaron旁邊,整張臉埋在他頸子里撒:「有冤大頭給咱們掏錢,咱們何樂而不為呀。你說是不是?」
我一邊說,一邊回過頭,觀察著陸澤南的表。
果然,從我開始對Aaron撒的那一刻起,他的表就變了。
我有點小得意:「親的,咱們走。這家餐廳環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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