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過來，是讓你還錢的！」

顧湘這句話拋出來，我就被弄糊塗了：「還什麼錢？我從未年那會就離開你們喬家了，按道理，應該是你們喬家欠我的養費吧？」

「沒人跟你說話，你打岔。」顧湘惡狠狠地說，「喬南音，別裝傻。給我把那九十萬吐出來！」

姑姑臉也變了：「什麼九十萬？顧湘你搞清楚，喬北亭只是上答應給我四十萬而已，本一分錢就沒拿好嗎！」

這個行為，確實很符合喬北亭的作風。

顧湘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我姑爺給你拿的九十萬！」

……

這話一說，我們都沉默了。

我是被震驚得說不出話，姑姑則是被氣的。

我只知道顧湘臉皮厚，沒想到臉皮居然這麼厚。

「哎，喬南音我告訴你，你可別想欠錢不還啊。」顧湘又說，「那是我姑爺給的錢，也就是我們喬家的錢。你該不會這麼不要臉，非要我們家的錢不可吧？」

「你……你……」

姑姑氣得渾哆嗦，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怕姑姑氣出什麼問題，趕站起來，把顧湘往外推：「你給我滾！」

顧湘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被我推了一個趔趄。反應過來之後，和喬菲一起過來推我，一邊推還一邊喊：「哎哎，你幹什麼？！有你這麼對長輩的嗎？！」

我沒站穩，一下摔倒在地。

我出門的時候，腳上穿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摔倒的時候腳狠狠地扭了一下。

我覺腳踝劇痛了一下，整個腳踝很快就沒火燒火燎的知覺了。

顧湘往我上踹了一腳，罵我：「小賤人！」

「別……別打葉子！」姑姑一激，咳嗽了好幾聲，「我、我陪你們去取錢！不就是九十萬嗎？！我還給你們！」

「行！」

顧湘一副生怕姑姑反悔的樣子，一口答應。

我想攔住姑姑：「姑姑，你別……」

姑姑看了我一眼，眼裏帶著深深的悲哀：「什麼都別說了，葉子。沒用的。」

「快走吧，回來再啰嗦。」

顧湘催促了一句，和喬菲一邊一個，架著姑姑往外走。

……

我坐在地上，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們把姑姑架出去。

姑姑離開之後，隔壁病床的陪床家屬走過來，扶起了我。

「……嘶。」

我從地上爬起來，疼得了口涼氣。

腳踝只要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我往下看了一眼，發現腳踝整個兒腫了起來，腫了平時的兩倍大小。

那個家屬，是個四十多歲、長相很溫和的人。

問我：「姑娘，們是你什麼人？」

「我……」我本來想說和我沒關係，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一個是我后媽，一個是我有一半緣關係的妹妹。」

「噢……怪不得呢。」人搖搖頭，「后媽心都狠。但狠到這個程度的也不多見。」

這句話，我不知道怎麼接，就沉默了。

那個人搖著頭，一路慨著，回到簾子後頭。

被簾子隔開的半間病房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忽然覺得，整顆心都空得要命。

……

十幾分鐘之後，姑姑眼眶紅紅地回來了。一回來，就坐在床上流淚。

我擔心地問：「怎麼了？」

姑姑又哭了好一會，才說：「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顧湘了。」

其實，我也不想。

可有的時候，不是我不想，就能不見到的。

我想不出可以安姑姑的話，只能坐在旁邊，默默地拍著的後背。

姑姑乾眼淚，說：「葉子，送我回家吧。」

回家？我有點吃驚：「你現在怎麼能回家？你不手了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錢也沒了，人也沒了……我還手什麼。」姑姑苦笑了下，「那天你走之後，我就一直在想。連海和凱旋說的話，其實也有道理。我這個病又不一定治得好，還不如把錢留下，給凱旋買房子呢。」

我忍不了了：「手錢我給你出。」

「真的？」

姑姑眼睛一亮，隨即好像想起什麼，「你……你該不會……葉子，你可不能給你丟人啊！」

我知道，肯定又想說我「傍大款」。

我緒一下失控了，連腳踝的疼都顧不上，站了起來：「在你心裏，我除了傍大款，就什麼都不會是吧？」

姑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回過頭，開始收拾帶來的東西。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姑姑也來了脾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嗎？我勸你幾句而已，有錯嗎？」

「行行，你做什麼都沒錯。」

我懶得再說什麼，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站起來就走。

姑姑大概也在生氣，連一句留我的話都沒說。

走出住院大樓之後，我終於不了腳上的疼，坐了下來。

夜風很涼，涼得讓人清醒。

我坐在夜風裏發了會呆，掏出手機，給陸澤南發短訊。

我想告訴他，喬菲和顧湘今天到底有多囂張。也想告訴他，他所謂的完未婚妻，只是一個心佈置的假象而已……

短訊界面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到最後，我只寫了幾行字，草草地按下了發送鍵。

在短訊里，我告訴陸澤南，他的未婚妻，還有他未婚妻的母親，來醫院把姑姑的救命錢拿走了。

我還告訴他，不勞他再費心，姑姑的醫藥費我已經籌措到了。

短訊最後，我說，我們從此兩不相欠。

……

離開醫院之前，我去找主治醫師，向姑姑的診療卡里轉了九十萬。

醫生幫我把錢轉好，問我：「你從哪籌來的錢？一家人一起籌到的？」

對他的問題，我只能報以苦笑。

如果姑姑所謂的「家人」真的能給籌錢，姑姑還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從醫院離開之後，我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晃，不知道去哪裏好。

開到銀座旁邊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接起來，聽見陸澤南低沉的聲音：「你什麼意思？」

「……」

我不想說話，就沒回答。

「……喬葉。」陸澤南隔了很久才說話，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氣，「你給我說說看。兩不相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