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老宅，天已經盡黑。

霍家的大廳，齊聚滿堂。

顧西倒不意外人多。除夕之後，霍家的幾個叔輩還未聚在一起吃過飯，按照他們往年的慣例，總是要聚餐的。

但是，大廳的氣氛也不若年前相聚時候的輕鬆。

顧西環顧了一圈，這才發現，這裏有客人，且客人份不一般。

霍夫人最先起。

一襲湛藍套裝的溫婉而優雅，噙著笑：「靖沉，你於伯伯過來了。「

於伯伯？

於雙雙的父親！

顧西不聲的掙開霍靖沉扶在自己腰上的手，與他分開一定的距離。

可是這人不知何故。

才不過剛剛分開，他的大掌又過來，比之前更加用力的摟住的腰。

像是毫不懂何為避嫌。

亦或是他本不想要避嫌。

不管他的心思是哪一種，顧西都覺得，當於父那道拔威嚴的軀從沙發上站起來的瞬間，客廳的氣凝到極致。

誰都沒有說話。

而霍靖沉的掌心，卻始終停留在腰，一不。

掌心的溫熱著的，漸漸灼燙。

顧西都快覺得，自己腰間的那塊細要被燙焦了。

「又不是被捉干，小西這麼張做什麼？」

他忽然過來，細聲在邊側耳語。

顧西只覺腦門轟的一下——

臉更熱了。

是有些張，以致控制不住的燒了起來，他那樣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的與臉臉，更讓被眾人瞪的難以自。

霍靖沉這人，遲早有一天是要將瘋的。

不管於父過來是因何事。

這樣的氛圍，顧西站不下去。

朝那些人頷了頷首，目又瞥向旁的男人，嗓音輕輕細細：「你們聊，我上去修個稿子。」

霍靖沉倒沒再難為。

鬆了手，面溫和道：「別太累。一會喊你下來吃飯。」

顧西嗯了聲。

——

霍靖沉不不慢，目送著顧西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以後，這才收回視線。

掠過於父，幽邃的眸子沉了沉。

「於伯伯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霍靖沉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家傭，緩步站到於父跟前。

於父一雙濃眉凜著，不怒自威的樣子，「霍董架子大，請不，便唯有於某親自來一趟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看著，霍董確實很忙。新婚妻子貌驚人，怪不得能將霍董迷的忘了份，只顧著談說。」

於父的聲音不氣不惱，卻生的讓人覺彷彿是碎石哽進了嚨那般的堵塞。

霍連僑見狀，忙起話。

「老於，此言差矣。不管靖沉的妻子如今是誰，最後族譜的，也都只能是雙雙。一年之期，很快就過去了！霍家也有霍家的不得已，男人大事不應該拘泥於這些小節，還你能諒解。」

於父哼了聲。

「我父親倒是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不過我覺得，他未必需要！」

「怎會不需要……「

「二叔。」

霍連僑又開口的時候，霍靖沉直接打斷。

冷雋的面容掃過兩人，而後看向於父：「於伯伯，麻煩跟於老爺子說一聲，我明日會過去看雙雙。」

在樓道口的顧西，眼睫落了落。

知道的，於雙雙不吃不喝病的不可收拾，霍靖沉要去看他，於公於私都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是不知為何，心裏不適。

酸的氣充斥著腔，不停衝撞著心臟管壁，泛起一疼。

尋常時候，依的子，自然是不屑於這樣躲在角落聽的。

顧西深呼吸……

晃走這縷愫，紅，扯開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於父呆的時間不長。

顧西進房沒多久，便聽見庭院引擎發的聲音。

窗口過去，顧西瞧見於父鑽進那輛打著強的軍用悍馬後排。車子，由一個副模樣的年輕男子駛離霍宅。

不多時。

臥室門被梅姨敲開。

「太太，先生說讓您下來吃飯。」

「不了梅姨，你跟他說，我在忙，一時不開。不用理會我。」

「可是……」

梅姨有些為難。

不說先生要求太太下去吃飯，就整個餐廳，齊齊的霍家人在等著開飯，顧西不過去，總讓人覺得不太好。

顧西知曉梅姨的心思。

莞爾道：「就這樣說吧。這個時候，我想他們有自己的事要討論，我出現在餐桌，怕是不方便。」

「那……好吧。」

顧西點了點頭：「快去吧，別讓大家等。」

說不懂禮數也好，沒有規矩也罷。

顧西知道自己這時候出現，霍家許多人必定會吃的不自在。

沒必要自討沒趣，更沒必要送上門讓他們提醒，如今的份，不過是霍靖沉的臨時太太。

一年為期，一年以後，什麼都不是。

男人的話果然是不能輕易相信的。

即便是惜字如金，看起來高冷淡漠的霍靖沉，也並不能為此加分。

說什麼娶了，便是一輩子。

大抵是被霍靖沉勾了魂，才會相信這些鬼話。

顧西輕笑一聲。

鑽進浴室狠狠的洗了把冷水臉，覺不再頭腦發熱了，這才抱起筆記本，專心在書桌上改起了稿子。

——

樓下。

霍夫人微微蹙著眉尖問梅姨：「稿子可以吃完飯再改。小西是不舒服？」

梅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求助的目投向首位的男人。

只見他優雅的拾起筷子，「不吃便不吃吧，一會我給送上去。梅姨你去準備一下。」

「好的先生。」

梅姨退開后，霍靖沉又掃向挨著霍連禹夫婦的霍思翎，淡淡的音：「思翎你上去陪陪你嫂子。」

顧西是真的改稿子，還是有意避開，大家心中都有數。

只是霍靖沉這麼兩句話后，沒人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繞圈。

唯有霍連僑。

狀似不經意的轉移話題，端著湯碗問道：「我聽說集訓營里今天下午發生一起意外，靖沉，你帶去的人沒傷吧？」

霍靖沉吃菜的作頓了頓。

眸子掃了眼霍連僑，淺笑：「沒事，多謝二叔關心。」

「意外？什麼意外！」

霍夫人倏然抬起頭，視線在叔侄二人上來回，「集訓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