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是一張來自遙遠記憶里的容。

很悉，卻又恍覺太陌生。

一條條細不一的皺紋錯橫疊的爬滿他整張臉，面萎黃而又枯乾……

顧世友。

早已不見當年的風度翩翩書生俊雅。

有的全是年歲的痕跡，枯瘦如柴的坐在下的椅中，淺淺的清風拂過，便好像足夠將他從椅上吹下來那般，板甚至比一個子還要薄上幾分！

視頻的角度，大約是藏在某個角落悄悄拍下來的。

視頻里的兩個男人，並沒有發覺。

而顧西所能看見的便是，霍靖沉半屈著段，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節劃拉著父親的領，極為自然且沒有半分不耐的替父親整理著他那褶皺的領口，接著又攏了攏。

眉輕皺，似乎在專心聽著父親說什麼。

因為隔著些距離拍下的視頻，父親的聲音又極細，顧西完全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想要暫停下來，放大他們的面容仔細瞧幾眼。

卻不想，短視頻嘎然而止。

十五秒……

本不夠滿足顧西沉澱了十幾年的沉重。

再見顧世友，仿若是隔世父。

尤其是，當親眼瞧見他的病容和靡態，嚨彷彿侵*了無數的細沙，被喇開一般的疼痛，酸，窒息！

長街青石，斑駁的咖啡廳門口。

這個混跡在異國的東方子，瘦削而弱的蹲在馬路中央，類似於瘋狂的一遍又一遍循環著一段短視頻，直至細雨飄落……

來往行人，間或眺，間或駐足。

誰都想靠近來一問究竟，卻又因為突來的風雨，讓他們不得不往各自的目的地快步行走。

咖啡店的老闆娘舉著一把傘過來。

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微笑著，將傘柄塞進顧西的手中，便又轉離去。

他們都是陌生人，陌生的街景陌生的路牌，連呼吸的空氣都是陌生的味道。

可是顧西卻在失焦的視線里。

彷彿將深遠的記憶，還有深刻的心痛留在了這裡！

雨水淅淅瀝瀝……

傘下的視線模糊，視頻停留在播放完畢的界面。

像是無意識，又彷彿是瘋狂的執拗，顧西拚命撥打著霍靖沉的手機。

想要聽到他的聲音，很想！

刻不容緩——

所幸，霍靖沉從來不會他失的。

手機在撥打第三遍的時候，被接起，「小西，有事？」

他的語氣似乎有些急，還因為急切而有些飄。

就好像是生怕顧西遇到了什麼麻煩，在第一時間找他的時候，他沒有接到電話，而夾雜著的那份藏在沉穩子下的那份不淡定！

「我在開會，手機一直在溫越手裡，你……」

霍靖沉的話尚未說完，顧西突然吸了下鼻子，這他愈發蹙眉，「你在哪兒？」

「……霍靖沉。」

顧西原本沒有哭的。

卻不知為何，一張口喊他的名字，便控制不住的哽咽。

咬住下。

在手機那端傳來一陣兵荒馬般的靜以後，才在噎中找回自己的聲音，抹了一把眼角，「我沒事兒……就是覺得，你有點討厭。」

「我？」

「對！很討厭……把我和寶寶扔在這裡不管不問的……」

霍靖沉安靜了。

在顧西長達幾十秒七八糟毫無章法的控訴以後，他肅著嗓音問，「小西，你確定你真的沒出什麼事？」

「你想我出事？我出事你就可以去找於雙雙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