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澤淵侯府最溫無害的秦夫人是個心狠手辣的殺手，還殺了十幾個侯府侍衛跑了的消息傳遍京都大街小巷，一時間又為京都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從半年死了兩個夫人，鬧鬼，涉及芙蓉閣命案，收留一個青1樓子，侯府的熱度一直持續不下。

　京都百姓更是翹首以盼，再看侯府會鬧出什麼故事來。

　雖說是家事，但事鬧得太厲害。今早宮中太監帶著皇后的圣旨，過來宣孤宿白進宮。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是想借題發揮教訓孤宿白。

　后來清點死傷，十三死，十八傷。死的通知家屬來領走，傷的好好養傷。不過提起那晚的事，眾人仍是心有余悸。誰都不曾料到，以溫善良出名的秦夫人，會是西域妖托托。

　至于小群，完全不知道秦素的事，當場嚇得半死，之后又哭個半死。之后小群把古箏給，還有秦素給的一封書信，信上寫著學琴的步驟，要領和技巧。末尾是一些囑咐的話，讓耐心學，不久肯定會有果。還讓注意照顧好自己，不要再使子任之類的。

　看樣子，事發那天，秦素就打算離開侯府，以后再不回來。

　或許秦素想給留下最后的好印象，卻不料以這種方式收尾。

　照著秦素信上所教，第一次彈完一首曲子，雖然斷斷續續，彈錯了很多次。但相比之前，進步的不是一點半點。

　一曲畢，掌聲隨之響起。宋綠腰邊鼓掌，邊緩緩走到面前，淺笑道，“聽夫人一曲，只應天上有。”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奉承。這麼難聽的曲子，是人聽了多半都會覺得是奪命魔音。”說著把古箏置于宋綠腰面前，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想聽一曲只應天上有。”

　宋綠腰淺笑點頭，在圓凳上坐下，雙手置于琴弦，靜思片刻，撥琴弦，悅耳琴聲隨之而來。

　之前在芙蓉閣聽過宋綠腰彈琵琶，驚為天人。如今聽彈奏古箏，聲皆一絕。或是懂音律的人，演奏的時候，上都帶著一莫名的魔力，讓人移不開視線。更別說坐在蓮花亭中，午后灑了宋綠腰一，配以旁邊的景，更是得讓人如癡如醉。

　一曲求凰，彈盡世間的纏綿悱惻。宋綠腰輕輕撥最后的弦，漂亮收尾。很是滿意這古箏的音，又不惜了下古箏。突然對說道，“聽說侯爺琴棋書畫一絕，更是擅長古箏。不知道夫人可聽過侯爺彈奏古箏？”

　一直聽人說孤宿白琴棋書畫，只見過他的棋和書。棋是見他和莫羨下過，每次都下的莫羨哇哇慘，棋藝應該還算湛。他的書則是端正清秀的蠅頭小楷，很是賞心悅目。至于琴和畫，一直無緣見識，想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黎綰青笑了笑，道，“他才不是那種會給我彈琴的溫人。不過我聽過秦兒姐彈過古箏，很厲害——”說著看著宋綠腰，話鋒一轉，“那玉佩一直收在梳妝臺的屜里，怎會在你那里？”

　宋綠腰沒料到會突然說起這個，臉有點不自然，把古箏推還給，刻意躲開的視線，道，“那玉佩我是在東院的草地里撿到的，我以為是秦夫人的，原來是夫人的啊。哎呀，那晚太混，玉佩不知被我丟哪里去了，我現在去找找。”

　宋綠腰說著就要起離開，黎綰青不不慢說道，“反正都摔碎了，丟就丟了吧。今兒天氣不錯，你陪我上街走走吧。”

　宋綠腰求之不得，滿口答應。

　京都城北每到十月會有一次大廟會，街上的滿當當都是來趕集湊熱鬧的百姓。販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用的應有盡有。

　宋綠腰從沒見過這種廟會，像個好奇寶寶，每個攤位都要駐足看上一番。看到沒見過的東西，拉著黎綰青問個不停，臉上滿是孩子般純真的笑。

　走到一賣面的攤位前，黎綰青刻意停住，拿了個面對著宋綠腰的臉比劃著。

　老板見有生意上門，熱推銷。買了兩個，一個遞給宋綠腰，一個則拿在手里，繼續帶著宋綠腰在街上閑逛。

　面為木質，很輕，上面畫著簡單的圖案。宋綠腰把玩些面，臉上樂開了花，“以前總聽人說起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有趣。”

　黎綰青手里拿著一個鬼面，棕紅的底，用白勾勒出獠牙和口。忽而臉一沉，開口緩緩說道，“以前我聽過一個傳說，說面就像人的臉。因為人面對太多事，會累，有時候不想面對的時候，他們就會戴上面。可是面戴久了，會摘不下來。”

　宋綠腰有點沒聽明白，“摘不下來？”

　黎綰青微笑解釋，“比如你明明不想笑，可卻習慣了去笑。一個惡戴上面，便會為一個好人。可是人們似乎很喜歡戴面，因為不想被人看穿。剛開始戴上，或許會無所適從。等戴久了后，你會漸漸忘了自己原先的樣子，戴著面去生活。你不覺得這是個很可怕的事嗎？”

　宋綠腰心頭咯噔了下，難道被看穿了？很快鎮定下來，順著的話往下說，“面戴久了摘不下來，真夠可悲的。不知夫人可否戴過面？”

　“這不戴著嗎。”

　黎綰青突然扭頭，臉上戴著的鬼面嚇得宋綠腰子一，手里面掉到地上。趕忙撿起，哭笑不得的去追。

　“你好壞！竟然嚇我！”

　“誰讓你那麼不經嚇。來追我來追我啊，追到給你買糖葫蘆吃~~”

　追著笑著鬧著，一切霧霾多疑煙消云散。與風追逐的同時，宋綠腰心想，肯定是自己多心了，無非是講了一個關于面的故事。

　自打幾年前父母遭遇意外去世，被迫委芙蓉閣后，宋綠腰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即便以前在芙蓉閣，無數客人為討歡心，豪擲千金的送上名貴珠寶首飾，還不如黎綰青送的一個面。

　豈料回到房中，早有人等待多時。來人坐在桌邊，渾籠罩在黑暗之中，開口盡是來自黑暗世界的幽幽，“你今天似乎很開心。”

　宋綠腰收起臉上的笑容，走去梳妝臺，小心把面放下。大概猜到來的目的，沉思片刻，開口道，“你不該來這里。如果被孤宿白和天命發現，你我麻煩都大了。”

　“放心。孤宿白去了煙雨臺，不在府中。至于天命，還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來人說著走到邊，想拿面，被一手打開。

　宋綠腰抱著面，厲聲道，“不要我的東西！”

　來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靠在梳妝臺上。忽然笑聲停止，語氣低沉道，“就因為是黎綰青送你的？所以你那麼在意，忘了我對你的恩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直到現在，宋綠腰都不知道是誰。唯一能確定的是，清楚黎綰青的弱點。讓扮乞丐博同，順利留在黎綰青邊。

　宋綠腰警惕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來人笑笑道，“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

　宋綠腰語氣強道，“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明顯在下逐客令，來人卻不予理會，過去套近乎的搭著宋綠腰的肩頭，道，“你以為秦素走了，你就可以安心留在這里了？別天真了。孤宿白和侯府的人，可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你。從黎綰青故意放走秦素和席止言的態度來看，對的秦兒姐還保留一份意。黎綰青不是傻子，遲早會察覺到你跟此事有關。我了解黎綰青，討厭被欺騙。如果知道你騙了，又會如何想你？”

　宋綠腰甩開來人的手，往后退了幾步，“你到底要怎樣？！”

　來人道，“其實我很佩服你，在知道黎綰青是兒后，還一如既往的癡于。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黎綰青已經懷疑你。如果你想永遠得到，就把這個讓服下。”

　說著來人從懷中拿出一個綠的小瓶子放到梳妝臺上。

　宋綠腰道，“你想借我的手毒死？”

　來人搖搖頭，道，“這里面裝的不是毒藥，不過會讓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和孤宿白也會鬧翻。以黎綰青的子，定然會離開侯府，這樣你就能一直跟著。”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1，宋綠腰心了下，可還是警惕的沒拿瓶子。

　宋綠腰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來人反問，“我是誰很重要嗎？難道重要的不是實現你的愿？東西我放這兒了，用不用隨便你。不過機會只有一次，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說罷，來人黑暗，悄然離開。

　宋綠腰看著梳妝臺上的小瓶子，一時陷猶豫。突然間拿起小瓶子，攥在手心，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