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春園,各個屋子都亮著燈火,照的整個院子如白晝似的……
月影黯淡,萬俟郇直接進到薛太妃的臥房時,薛太妃還倚在黑檀木的榻上,下面墊的是金被,上蓋著上好的黑狐皮做得毯,姿懶散似病非病。
一旁伺候的孟嬤嬤見到萬俟郇進來趕上前福了福子,“老奴見過殿下,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萬俟郇輕輕點頭孟嬤嬤就退了出去,順道招手趕走了屋子里的其他丫鬟。
“兒子給母妃請安。”萬俟郇行至薛太妃面前行了一禮。
“坐吧!”薛太妃緩緩從榻上坐起子,抬手讓萬俟郇再前面的小圓墩上坐下。
方坐下,萬俟郇便開口問道,“母妃這兩日子可好些了?”
“我子想來康健,那有什麼好不好的。”薛太妃懶洋洋地端起一旁小案上晚上孟嬤嬤才燉好的燕,用勺子舀了舀這才小口嘗起來。
須臾,又漫不經心溫聲道,“聽聞今兒你一直在宮里,今兒早上不是沒有早朝嗎,什麼事那麼忙,非你不可?”
“陛下昨兒夜里染風寒,宮里人,兒子去看看。”萬俟郇低聲回道。
聞言,薛太妃勾輕笑一聲,“萬俟念那丫頭不是在宮里嘛,雖說當今皇上后宮空虛,也不是一個人兒都沒有的,何時到你去心了。再說了,你只是懷王,可不是攝政王,理朝政也用不著你吧!”
“母妃教訓的是,兒子明白。”萬俟郇低垂下頭去。
他自然知道母妃心中計較的是什麼,并不能總在那些事上糾纏,謀逆犯上是為不忠,他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又是這樣,故作謙卑,給本妃打馬虎眼,是嗎?
薛太妃真真是怒其不爭,你年時教你那麼多權衡之都是讓你去幫那個窩囊廢的嗎?天下只有在自己手上才握的牢,那個窩囊廢遲早要把你們萬俟家的天下給敗嘍,先帝老糊涂你也是傻子嗎?
蠢,本妃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個蠢腦筋!
氣的急了,薛太妃連那上好的燕看著都覺得礙眼極了,一把擲在小案上,白玉瓷碗的湯水險些濺了出來。
吐了一口濁氣,薛太妃制住心中的怒氣,“昨兒帶回來的那個送進宮里去了?”
萬俟郇猶豫一晌又點了點頭,這種事沒必要同母妃扯謊。
“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什麼人的主意都敢打,也不怕天下人齒笑。”薛太妃輕嗤一聲,笑的極為不屑。
那人不是自小就懦弱怕事嘛,如今怎麼不怕了,敢弄出那些花名堂,沒用的東西。
“母妃慎言。”萬俟郇不顧薛太妃的心思,淡淡道了一句。
“怎麼,本妃自個兒的屋子里還能有他人的耳目不?”薛太妃冷哼一聲,“對了,郇兒,母妃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本妃之前在宮中待了那麼久,是只差登上座的人,宮里不是沒有本妃的人,你若是再對他心,本妃不介意用自己的手段他退位!”
“母妃!”薛太妃話音未落,萬俟郇就低喝一聲,面凝重,“母妃,當今陛下是父皇親立,母妃不該再存這樣的心思,這麼多年了,母妃難道不明白嗎?”
“是本妃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薛太妃一拍桌案,氣得臉都青了,眼底野心盡顯,“這兩年若不是你撐著,他能坐穩這個皇位?你心中不忍,日后留他一命,讓他過他的自在日子,豈不和滿?”
萬俟郇不曾想到母妃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自然知道他母妃這麼多年也蓄養了不勢力,還有他的外祖家也是朝中族。但是,只要他不想,誰也不能替他做主。
“母妃,此事日后莫要在提,兒子既然為臣便會盡好臣子本分。”
冷然言罷,萬俟郇便站起了子,“時候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兒子告退。”
走了,就這麼走了?
看著萬俟郇決絕離去的背影,薛太妃睜大雙眸愣住了。不過須臾,氣便涌上心頭,一時氣急,直接隨手拿起一旁小案上的那碗尚冒著熱氣的燕就要狠狠摔去。
“娘娘,不可啊!”
好在孟嬤嬤眼疾手快,趕在薛太妃摔碗直接拉住了薛太妃的手,又趕奪下那碗放在一旁。
孟嬤嬤趕走到薛太妃邊兒,語重心長道,“娘娘莫要生氣,氣壞了也是自己的子!”
“看看,這就是本妃的好兒子,本妃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薛太妃氣的咧大罵,“本妃這輩子就沒被人騎在頭上過,到頭來輸給了一個死人我那是沒法子呀!現在他可好啊,這大好時機他不知道把握,他竟然甘于屈居人下,他是天生的下賤不是!”
薛太妃本就是脾氣暴躁的人,以往沒同先帝鬧過睡沒討著什麼好,但是也沒過委屈。這會兒一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口起伏,心中那一個氣憤難平。
“哎呀,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那可是您上掉下來的一塊,再怎麼著也是您自己個兒的兒子,殿下年紀尚輕,不知道那些輕重,被所謂的兄弟分給蒙了眼,娘娘您同殿下他置什麼氣。”
孟嬤嬤趕攔住薛太妃的話,這好好的,也不帶這麼罵自己的啊。
“本妃,本妃……”
“本妃這是管不住他了,呸,都是宮里的那兩兄妹不知道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娘好好在這兒呢,還去著旁人,遲早有一日他會后悔的!”薛太妃又啐了好幾句,這才發泄掉一些緒,心中尚且平復稍許。
孟嬤嬤也趕應和,似是寬,“是是是,娘娘才是殿下打斷骨頭連著的親人,日后殿下自然會明白娘娘的苦心。”
“那是!”薛太妃沒好氣的應了兩個字,又重新端起那碗燕,“讓宮里的人安分些,臭小子不領本妃做什麼都是白搭。”
“娘娘說的是,這想開了不就好了。”孟嬤嬤一臉祥和地笑道。
薛太妃有些別扭的別開臉,皺了皺鼻子,心底自然還是膈應的。
“對了,那戍遠侯府的姑娘回來了?”忽然想到什麼,薛太妃又看向孟嬤嬤問道。
孟嬤嬤點了頭,“說是昨兒就回來了,一直在戍遠侯府里待著呢。”
聞言,薛太妃目變的幽深,又輕輕皺起了眉頭,“要說戍遠侯府雖有侯爵,但那門第配咱們王府還是差了些的。”
“娘娘怎麼想?”孟嬤嬤輕聲問道。
薛太妃猶豫須臾,又溫聲道,“份是差了些,但要是那許小姐真如外界傳的那般也不是不好。”
外界盛傳戍遠侯府的嫡小姐心系懷王殿下,不遠千里追隨懷王殿下去戰場,更因此傷了腦袋丟了記憶,如此深多人都為之慨。
不過是真是假,是沒有親自見到過,尚還需考量。
“明兒讓人送些東西去戍遠侯府吧,順道代本妃問候問候那位芣靈小姐。”言罷又舀起一勺燕小口食著。
“是,娘娘放心,老奴明白。”孟嬤嬤便又福應下。
翌日大早天還未亮,萬俟郇便已經進了宮里去。
昨日陛下未上早朝已經惹得朝臣有些議論,今日自然不能再不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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