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宴,符家辦的格外隆重。
不僅是因為新婦在府上過得第一個中秋節,更是因為長房有喜了。
林苑確診有孕那日,符家就著令人快馬加鞭的趕到長平侯府報喜。等那報信的人回來,就見那后頭還跟著兩大車的補品,還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據說是昔年宮里頭退下來的,通婦科,曾伺候過不有孕的宮妃。
孫氏帶著林苑親自將那嬤嬤迎進了府中。
孫氏也沒料到親家母能請到這般經驗富的嬤嬤,本來還憂心兒媳子骨弱的,頓時心里安頓不。
大概人逢喜事神爽,這個中秋宴符老史一改之前病態,滿面紅,神抖擻,連走路也不用人攙扶。高興之余也聽不進人勸阻,連吃下肚數杯水酒。
“今個我高興啊。”符老史難得失態的嚷嚷道:“將來,你們必須讓長孫給我摔盆,誰摔都不好使,必須讓長孫摔!”
一語畢,在場人的臉都變了。
“老爺說什麼醉話呢,大過節的,說這些做什麼。”
孫氏繃著臉,面不大好看。
符老史自知失言,忙搖搖手道:“唉,吃醉酒了,胡話,胡話。來來,上宮餅來吃,日后咱們家都團團圓圓的。”
中秋宴繼續,只是在場眾人心里皆有些沉重。
他們皆知,符老史已是病膏肓,如今是每熬過一年都是慶幸。
人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任你是帝王將相,還是貧民百姓,誰都不掉。
道理誰都懂,可真正要臨到自己邊人時,哪個又能輕松言談生死?
這個中秋節,符家過得喜憂參半,別的家過得也不見得盡是歡天喜地。
就比方說,那鎮南王府。
此刻鎮南王府的中秋宴卻是硝煙一片。花廳里桌子翻了,椅子倒了,滿桌的酒佳肴淌了一地狼藉。
下人們肩低頭惶惶瑟瑟,王妃摟著府上的小公子也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
鎮南王父子倆拳腳相加的搏斗,最后以鎮南王一腳踢了個空,而晉滁趁勢連退數步而暫告一段落。
鎮南王了顴骨,齜了下牙:“小狼崽子還狠。平常沒練罷,可是就等著這天了?要不再練練?”
晉滁抬手了下角的,沒接他這茬,只沉了眼道:“父王日后莫要再擅作主張。”
鎮南王這就不明白了:“我怎麼了,不是好心嗎?你說你頭疾犯了不能來這中秋宴,老子諒你想人了,給你送兩個過去,怎麼就招你惹你了?”
這話旁人不明白,晉滁卻清楚的知道他父王意指什麼,當即頭刺痛了下,眸就泛了些兇狠來。
鎮南王一挑眉,卻抬手指著那一片狼藉冷哼:“直接沖上來就給我掀桌子,摔盤子打碗的,老子好端端的一席中秋宴生生讓你給攪和了!逆子!”
晉滁轉就走。
鎮南王在后頭喊:“那兩人呢?”
“扔了。”
鎮南王趕吩咐那些下人:“你們還等什麼,快快去撿回來,養養還能送給旁人。”
下人們趕魚貫而出。
鎮南王抬手招來躲在角落里的子,拍拍他的腦門道:“還是辰兒聽話。以后別學那個逆子,要懂得孝敬父王,知不知道?”
“兒子謹遵父王教誨。”
“嗯,真乖。”
說著,鎮南王又轉向王妃,跟提了句找大儒教導晉辰學問之事。
晉王妃聽后不免呼吸急促了幾分。
“可是那傳言中,有帝師之才的楊大儒?”
“哦?他還有這別號?”鎮南王下頜胡須,道:“我只聽人說他學問是做的最好的,讓他做辰兒的師傅,才不辱沒我兒。”
晉王妃聽后心里激不已。
想當初晉滁是隨其他世家公子哥一道國子監學習,而如今,的兒卻可以跟隨個不出世的大儒做學問。這區別對待再明顯不過,不免讓心里生了些旁的奢來。
“對了,下個月我便要準備去邊關了。這一去,怕又要有些年頭不得回來。這家里頭,還得勞煩王妃主持張羅著。”
他已在京中多待了好些個月了,再待下去,圣上怕是要不安了。
明月皎皎,皓月當空。
宮里頭這個時辰已經落了鎖,四皆靜悄悄的。
若在往些年,中秋佳節時,圣上不得要在保和殿宴請群臣,君臣共飲酒,賞月觀景,聊表君臣誼。
可今年卻并未辦,因為圣上的龍有恙,尚還在靜養。
養心殿里又傳來幾聲咳嗽聲。
圣上吃過藥后,就閉了眼倚在榻上歇著,可待想起剛才傳話的監與他說的鎮南王府的那出鬧劇,卻又覺得悶起來,就又悶聲咳了幾聲。
往日,他不會在意鎮南王父子倆的關系如何,可如今不同,他斷不能讓那鎮南王有借口廢了伯岐世子之位。
因為,他要考慮立太子了。
這兩年來,他明顯到他的每況愈下,理朝事也多力不從心,這些無不在提醒催促著他,需要早立太子,以免日后江山陷混之中。
如今年的五位皇子中,大皇子早逝,二皇子昔年陷一宗案中被廢,四皇子生來心智不全癡癡傻傻,因而供他選擇的也就是三皇子與五皇子。
三皇子背靠鎮南王府,五皇子背靠世家大族。兩位皇子各有優勢。
可要論嫡論長,明顯三皇子最為合適。
中宮無子,他母妃又是貴妃之尊,論排行如今也是他為長,這要立他的話,朝臣也不會有異議的。
另外他顧慮的一點便是,若立了五皇子,只怕那鎮南王不會善罷甘休,一個不慎只怕江山。
但若要立三皇子為太子的話,那他就務必要保住伯岐的世子之位。因為鎮南王府的兵權太重,若換作那府上子上位……他會十分不安心的。
他是聽說了,那鎮南王竟想要讓楊大儒給子教導學問。
楊大儒,可是帝師之才。
圣上不由悶咳數聲。
偏那鎮南王的兵權不敢輕易削啊。
且不說那強勢的鎮南王容不容得他削兵權,就單說鎮南王在邊關就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牢牢擋住了那些狼子野心的夷族,這一點,就削不得。
如此,便只能考慮立皇三子為太子了。
如此,他便要保住伯岐的世子之位。
想起伯岐不學無的紈绔行徑,圣上不免有些頭痛,后悔當初實在不應將其養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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