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宸深地凝視著簡陌,又看向了窗外。
昨晚孩子出生的時候,下了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雪很,雪花晶瑩剔,就像他的簡陌一樣純潔。
“陌陌,你看,外面下雪了,很,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這麼漂亮的雪不推雪人,可惜了。”
他說的很深,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沉默的讓人窒息。
這樣的沉默,也讓顧奕宸的心慌不堪。
琳琳在冬夜,失去了寶貝的孩子,現在,一場大雪降臨,簡陌和孩子都在生命的邊沿徘徊。
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攥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顧奕宸眸中含著淚,卻繼續低喃著,“陌陌,早上我們還在一起好好的,你說讓我早點回來陪著你和寶寶,我現在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你要一直睡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乖,我會生氣的,我真的生氣了。”
無論他說什麼,簡陌都沒有一反應,甚至連手指都沒有一下。
他低下頭,吻住冰冷的的小手,一顆滾燙的淚珠沿著英俊的臉龐緩緩劃落,最終滴落在失去的手背上。
“陌陌,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兒子已經出生了,你難道不想看看他嗎?快點醒過來好不好?陌陌,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我好痛苦……”
其實,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說,住院的這段時間,他給兒子買了很多的服和玩,公寓中的嬰兒房重新刷過。
老宅的花園中,他讓工人添了很多設施。
有秋千,還有搖晃的木馬和小梯,等到夏天的時候,他們可以帶著兒子在花園中玩耍。
可是,他發現聲音都哽咽在嚨中,他居然再也發不出聲音。
很快,探視的時間到了,他只能默默的從監護病房中離開,期待著下次的探視。
不,他更想快點好起來,離開這個冷冰冰的鬼地方,他想帶著和寶寶一起回家,而不是兩冷冰冰的尸。
下一次的探視是第二天的清晨,顧奕宸就坐在重癥監護室外,一直一直等,他看到窗外的日出日落,再由日落到日出。
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被走了,腦海中只殘存了唯一的念頭,那就是他的陌陌,他在心中倒數著每一分每一秒,期待著與的下一次相見。
期間,薛市長來了一次,但沒敢開口,他知道顧奕宸的脾氣,就憑著他讓人在天臺上攔他一事,顧奕宸足夠記恨他一輩子。
只是此刻簡陌還躺在重癥監護室,顧奕宸本顧不得這些了。薛市長讓薛凝霞勸顧奕宸休息。
他這樣沒日沒夜,滴水不進的熬著,用不了多久就會熬垮的,可顧奕宸什麼都不聽,他就站在窗前,雷打不。
“奕宸,你就聽媽一句吧,去休息一下,哪怕睡幾個時辰,喝幾口水也好,你這樣下去會病倒的。”薛凝霞心疼地勸著他,幾乎是費了所有口舌說他。
顧奕宸終于有了一的反應,他側過頭看薛凝霞,有些勉強的出一抹笑,淡淡的回了句,“媽,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怎麼能不讓人擔心呢。
終于挨到了第二天探視的時間,這一次,顧奕宸將他這段時間以來記錄的筆記一起帶了重癥監護病房。
他展開筆記本,扉頁中夾著的是孩子六個月時拍下的彩超照片,那是他找回簡陌之后,第一次產檢的照片。
他用蒼白的指尖將筆記翻到第一頁,然后將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念了起來。
“終于找回了我的陌陌,知道我要做爸爸的時候,我真的很怕,我怕他的出生會伴隨著你的死亡。”
他的聲音哽咽了,然后,指尖輕輕的劃過紙面,翻開第二頁,微頓后,繼續念了起來。
“看到你真心實意的回到我的邊,你知道我是多麼高興嗎?我不止一次的從噩夢中驚醒,夢到你流著淚,離我遠去。有時,我甚至邪惡的希你肚子里的孩子馬上消失掉,這樣,就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你的生命。”
書頁在他指尖翻,發出細微的聲響,顧奕宸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有吸引力的磁。
接下來的一頁,是一副簡筆漫畫,畫的是一間嬰兒房,與公寓中最初的布置一模一樣。
那是他親手畫上去的,又吩咐傭人按照這幅畫布置。
而后,顧奕宸的聲音聽了下來,他默默的注視著病床上的簡陌。
的臉罩著大大的氧氣罩,的臉像紙一樣的白,依舊毫無生氣。
此時此刻,屋唯一的聲音就是醫療械發出的有規律的嘀嘀聲。
不停變換的屏幕上顯示著簡陌的與心跳,這是唯一能證明還活著的證據。
筆記已經翻到了最后一頁,那是顧奕宸前不久剛剛寫下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重癥監護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不,更確切一點,可以說是被人從外撞開的。
薛凝霞站在門口,臉上是縱橫錯的淚。
仍在哭,只是艱難的抑著。
看著顧奕宸的目,是那樣的絕而痛苦,然后,顧奕宸看到干燥的抖著,半響才哽咽著說出話來。
“顧奕宸,快去看看孩子吧,他,他可能不行了。”顧奕宸的瞳孔遽然擴大。
那樣驚恐又無助的神,還是第一次在他的臉上出現。
只是,他依舊坐在那里,表現的出奇的平靜。
他非常緩慢的放下簡陌的手,探出,在簡陌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只是,隔著厚厚的氧氣罩,他吻得有些吃力。
“顧奕宸!”薛凝霞急聲的催促著。顧奕宸的目淡落的從上掃過,不急不緩的起,從重癥監護室中走出來。
在門口掉了上的藍無菌服,“說話這麼大聲做什麼,別吵到了陌陌休息。”
他說完,平靜的坐在了重癥監護室門外的椅子上。薛凝霞有些急了,一把扯住顧奕宸,就向新生兒重癥監護室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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