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沉，一言不發。

　蕭皇后一只手拉著南宮焉，一只手捻著帕子哽咽出聲：“皇上，您一向最疼焉兒，更是知道焉兒什麼子，他本不壞，若不是被嚇到了，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頓了頓，觀察皇帝的臉，見他雖然沒有說話，但臉卻緩和了一些，忙扯了一把南宮焉：“焉兒，還不向你父皇認錯，你父皇最是疼你，不會真的責怪與你。”

　南宮焉一開始還有點慌，但蕭皇后來了之后便知道這一次自己是有驚無險，忙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是怕懲罰，兒臣是怕您知道以后對兒臣失，兒臣最想要得到的就是您的肯定，若因此讓您對兒臣失去了信心，那兒臣還不如已一死。”

　他若是為自己罪狡辯，皇帝怕是要憤怒的，可如此一來，他倒是說不出憤怒的話了，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你是有可原，但畢竟是犯了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你杖責二十，以后千萬記得，不許再犯此類錯誤，否則絕不輕饒！”

　南宮焉忙謝恩：“多謝父皇，兒臣再不敢了。”

　蕭皇后也破涕為笑：“焉兒，這次你可長了記，以后萬萬不能再做出這樣令你父皇失的事，否則就算是母后也絕不饒你。”

　“兒臣知錯了。”南宮焉微微點頭，慚愧不已。

　皇上便擺擺手：“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他將眾人都趕了出去，但這過程中，一直都沒有看南宮諦和卿親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

　蕭皇后帶著南宮焉離開，并未多看一眼南宮諦兩人，惹得卿親親好一陣稀奇：“居然沒有趁機刺上兩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這要是從前，恐怕早就上來冷嘲熱諷了。”

　真是讓人覺得好生奇怪。

　南宮諦微微一笑，借著袖子的遮掩握住了的手：“這還不好嗎？省得來找麻煩，我們還得應付，我現在不想跟說話，也不想看南宮焉那張臉。”

　卿親親莞爾：“我就是覺得奇怪，這兩人不會憋著什麼壞主意吧。”

　“能有什麼壞主意，回去還要刑，回了宮中只是不想當中丟臉罷了。”南宮諦很清楚蕭皇后這人最臉面，是萬萬不能接自己的兒子當中被人看到用刑。

　卿親親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皇帝對你不公平，而那蕭寶兒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對南宮焉的一片心卻是真的，到頭來，名都丟了，殺人兇手卻只能得到二十杖刑。”

　死的多不值。

　南宮諦刮了刮的鼻子：“你為抱不平啊？”

　“那倒也不是，最重要的還是為你抱不平。”卿親親一想到在書房，皇帝明目張膽地偏心南宮焉，就覺得心里不痛快，“明明是他犯了錯，可皇上居然也沒有重罰，難道在他心里，一條人命還比不上蕭皇后的幾句話。”

　雖然早就知道皇帝昏庸，卻還是令人心寒。

　南宮諦便安：“莫氣莫氣，反正他也時日無多，報應就要來了。”

　卿親親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你說的也對，他的確是報應要來了，算了，反正這就是蕭寶兒的命，誰讓自己選的呢，到頭來自己著罷了。”

　這是蕭寶兒自己的選擇。

　蕭皇后雖然帶著南宮焉回到了宮中，的確是不想被人圍觀用刑，但皇帝卻派了人看著，所以這刑還得用，而且不能放水，用刑的宮人們都得牟足了勁打，南宮焉雖然擅長忍，但這用完了刑，也依然是滿頭大汗，疼的呲牙咧。

　蕭皇后心疼得不行，趕讓人給他太進屋中，又讓人去請醫，給他看傷。

　看著他屁上鮮淋漓的樣子，蕭皇后怒極，心中便恨上了南宮諦，之前幾撥細作都無法接近南宮諦，如今已經是了殺心，便咬牙道：“南宮諦不能留了，若再繼續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他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這會兒已經上完藥了，南宮焉趴在床上，臉有些蒼白：“母后，你若要下手，千萬記得把老三和老八也解決掉。”

　老八還未年，其實倒構不威脅，但老三不同，他已經早早封了郡王，被趕去了封地，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這人是自己的威脅，只要一并出去，自己才可以安貞無憂，讓皇上沒有選擇的余地。

　只能立他為太子！

　蕭皇后深局勢張，立刻答應：“好，這件事給母后來辦。”

　此時的皇帝正在書房中沉默，旁邊伺候的小太監送上一盞茶：“皇上，喝點茶吧。”

　“放下吧。”皇帝此時實在是沒有心，他心中很是復雜。

　小太監眼眸微微閃了閃：“皇上可是在為六殿下的事煩心？”

　“你看出來了？”皇帝并未否認。

　小太監便以為自己猜對了，不著痕跡地拍起了馬屁：“皇上一向仁慈，對待六皇子更是一片慈，如今六皇子刑，您心中自然擔憂。”

　皇帝微微嘆氣：“那孩子……”

　“其實您不必生氣，六皇子殿下也是一時糊涂。”小太監斟酌著道，“六殿下自小就在您邊長大，盡得您真傳，本自然不壞，其實若是常人遇到那種況也會慌張，六殿下也不大呢。”

　皇帝輕笑一聲：“你又知道了。”

　“奴才愚鈍，就心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小太監嘿嘿一笑，“若是說錯了，皇上可不要怪罪。”

　“你就這張討喜。”皇帝輕哼一聲。

　小太監咧著傻笑。

　也許是方才的一番話說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他忽然嘆道：“朕就是在想，晉王也許沒有朕想象中那樣不好，他愿意為了盛兒洗刷冤，也沒有要求朕一定要置焉兒，可見還是有兄弟之的。”

　至于對蕭皇后，大抵是因為其母，也算是有可原。

　小太監忙低下頭，不敢附和，也不敢多說，之前是順著皇帝的話，也算是安，這會兒說起晉王若是還順著，便難免有提他說話的嫌疑，到時候就算他有心想幫晉王只怕也會弄巧拙。

　然而他不說，皇帝卻想聽：“你認為呢？”

　小太監只好著頭皮道：“這……奴才愚鈍，很多事其實都不大懂，不過皇上說是那就是了，您乃是天下之主，您說的話肯定是有一定道理，就算是傳到百姓耳中，那也肯定是十分信服。”

　皇帝抿抿：“狡猾，朕在問你心里話。”

　小太監討好一笑：“皇上，其實您心里都有答案了，何必問奴才呢，奴才就是一個下人能懂什麼，您如此睿智，你若是覺得晉王好那就肯定是好的，不過若是真要奴才說，您的皇子那都是好的。”

　他要夸人，還得不著痕跡地夸，所有人都夸道了才行。

　皇帝微微嘆息：“你說的對，諦兒，焉兒盛兒都是好孩子，是朕沒有盡到教好他們的責任，才讓他們一點也不親。”

　這話小太監就不好接了，想了半晌，只憋出一句：“皇上自然是盡了心的，但這人與人之間都有緣分，奴才瞧著，這次晉王就和其他幾位殿下緣分到了，這要是以前，王爺可從來不參與這些事的。”

　皇帝微微頷首：“你說的對，諦兒現在是有心要和幾個兄弟好好相，否則沒必要摻和到這些事里頭。”

　小太監深知點到為止的道理，端著茶杯：“茶涼了，奴才給您換盞熱茶。”

　皇帝沒有看他，只是著桌上的奏折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小太監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等他再回來，熱茶送到皇帝手中，他抿了一口：“宣蘇向宮。”

　小太監忙去了。

　蘇向來的很快，進了書房便行禮，皇帝了起，與他代：“這一次朕希你去漠北一趟，朕想要知道晉王在漠北的確切經歷，要事無巨細，如今朕很是信任你，希你可不要讓朕失才好。”

　蘇向自然是領旨：“請皇上放心，臣絕不會讓皇上失。”

　“嗯，你辦事朕自然是放心的。”皇帝著氣宇軒昂的蘇向，心中很是滿意，“此去漠北雖路途不遠，但到底是要辦朕給你的差事，恐怕要耽擱幾日才能回來，離開之前，你去見見樂兒吧。”

　蘇向一頓，微微垂眸：“遵旨。”

　皇帝派人領著他去了后宮，直奔南宮樂的寢宮，再去之前，他就已經派人通知南宮樂，所以南宮樂有事先準備，好生打扮了一番，在正殿與他見面，說起來，這還是兩個人被賜婚以來第一次見面。

　南宮樂是個很清秀的小人，一公主尊貴之氣，卻又不顯得驕縱，眉宇間帶著幾分，瞧了一眼蘇向便低下頭去：“蘇大人……”

　蘇向也沒想到公主是這樣的，他還以為公主是縱人，恨不得用鼻孔看人那種，不得不說看到這樣的公主，他心中松了口氣，浮現歡喜：“下馬上就要去漠北一趟，所以皇上命我見見公主，與您說說話。”

　“你不用稱呼您……”南宮樂輕聲道。

　“是，公主。”蘇向低笑一聲，對公主真是越發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