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廷尉有何高見?”
周常安偏頭看著蘇時寒問,角噙著笑,表慈,眼底著欣賞,像長輩看著自家年有為的后生。
蘇時寒寵辱不驚,淡淡道:“一個人承痛苦的能力是有限的,在于極度痛苦的況下,為求解,大多數人會選擇說真話。”
這個道理周常安自然明白,畢竟刑房里擺的這麼多刑也不是讓人看著玩的,但這個時候,用在蘇問春上,不合適。
“謹舟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此案關系重大,嚴刑供若是落人口舌可不好。”周常安喚了蘇時寒的字,老的搖搖頭,語氣溫和,并不是訓斥,更像是語重心長的教導。
蘇時寒面未變,黑亮的眸底迸出銳的冷芒:“并非是嚴刑供,案犯肩上有傷,傷口已潰爛流膿,若不及時救治,恐有命之憂。”
蘇時寒說得義正言辭,周常安的目也落到蘇問春肩上,不過轉瞬便明白蘇時寒想做什麼,卻還是明知故問:“謹舟還懂醫?要如何救治?”
“腐已死,唯有刮除,傷口才能得以生長愈合!”
蘇時寒一字一句的說,字字如刀,淬著劇毒扎進蘇問春的心臟。
現在是朝廷重犯,蘇時寒口中的救治當然不可能是找大夫來好好幫理傷口上藥包扎,他只是想借救治之名,對施以活剮之刑,看會不會熬不住說實話!
是有多天真,才會在重逢的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蘇問春不住的在心底嘲笑自己,明知道得不到回答還是忍不住抬頭,死死的看著他問:“蘇時寒,你在蘇家十年,蘇家上下,可有一個人對你不起,讓你要如此對我?”
蘇問春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冬天,漠北第一場初雪下得好大好大,到銀裝素裹。
剛學了兩天劍的哥哥拿著自己做的木劍,興沖沖的帶出門玩兒。
那天,有個又臟又臭又兇的小乞丐,搶走了哥哥買給的糖葫蘆,還搶走了娘親親手給做的小披風,最后還用臟呼呼的手捂住的張兮兮的說:“你不要哭!我不是壞人,我就是太了,對不起。”
覺得他壞了,哪有人把壞事做盡以后還腆著臉說自己不是壞人的?
但捂著的那只手被凍得紅腫難看,可憐的流著膿,便覺得,這個壞人也好可憐呀。
于是拉著那個壞人回了家,給他干凈服,給他好吃的點心,給他所有能給的一切,只希他以后不要再搶別人吃的,一直一直做個好人。
蘇時寒,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做個好人嗎?
蘇問春看著蘇時寒,無聲的質問,蘇時寒坦然與對視,眸子幽黑深邃,里面什麼都沒有,薄微啟:“三年前我在京都與蘇郡守拜別的時候,就與蘇家劃清界限了,況且為臣子,我唯一需要效忠的是當今圣上,不管蘇家當年對我如何,我都不會因此失去應有的判斷!”
“說得好!”
周常安沉聲贊嘆,抬手鼓了鼓掌,站在旁邊的一個獄卒知道他這是認可蘇時寒剛剛的提議了,亮出手里的匕首走到蘇問春面前,正要下刀,被周常安住:“等一下!”
周常安扭頭看向蘇時寒,明的眼眸彎著,似笑非笑道:“我手下這些人下手向來沒個輕重,這個建議既然是蘇廷尉提的,可否請蘇廷尉再辛苦一點,親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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