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的四個字在地上,明明沒有聲音,蘇問春卻好像聽到了子歇斯底里的怨毒詛咒,那聲音讓心悸,有種被深淵凝視的錯覺。
心跳加速,蘇問春迅速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子的手:“你不能說話還能寫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寫給我看!”
只要還活著,只要還有一線希,不是應該想盡辦法訴說心底的冤屈嗎?
蘇問春看著子,像是在照鏡子,看著那個疲憊的扛著無數亡魂的自己。
子怔怔的看著,瞳孔倒映出焦急又期盼的臉,然后極突兀的勾笑了一下。
這笑很是詭異,蘇問春被笑得頭皮發麻,子突然又啐了一口口水。
蘇問春本能的放手,起袖子臉,剛了一下,子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筆直的朝旁邊沖過去。
喬翎的神經一直高度繃著,在子爬起來的瞬間,下意識的出匕首擋在蘇問春面前,下一刻,人群發出驚呼,喬翎形僵住,連同蹲在地上的蘇問春作都僵在那里。
后面不遠就是一個巷子轉角,子直接一頭撞死在了轉角尖棱上,尖棱破頭骨,噴涌而出,在巷壁上浸染出大片殷紅然后倒在地上,下也很快浸染出一大片漬。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蘇問春最先反應過來,沖過去跪在子面前,手去探子的鼻息。
子頭骨撞得塌陷,又好大一個窟窿,面目變得猙獰,雙眼仍圓瞪著,翻著眼白,死不瞑目。
蘇問春的手抖了一下,后背一陣陣發涼。
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相反,在遠烽郡看見過尸橫遍野、流河的景象,只是這樣的經歷并沒有讓對死亡變得麻木,反而更加不能接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眼前消逝。
“啊!死人啦!”
人群起來,有人尖著跑開,蘇問春跪在地上沒,覺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掌在背上,讓本站不起來。
不知道這個人的姓名,今天甚至是第一次見面,完全不理解這個人為什麼要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在面前死去。
為什麼要這樣輕易地選擇死亡呢?為什麼不能再努力一點活下去呢?
蘇問春呆呆的看著人的尸,不知是在問,還是在問自己。
跑開的人去京兆尹報了,府很快來人,看熱鬧的人趕散開,生怕惹上什麼禍事。
“怎麼回事?你們倆是什麼人?”
來的差役冷聲問,看見一地的和那子臉上的慘狀也是嚇了一跳,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撞墻自殺,這不是存心給人找晦氣嗎?
“我是測繪監喬翎,奉令暫住廷尉府,這位是遠烽郡郡守之蘇問春,我們與死者素不相識,剛剛死者莫名其妙用臭蛋砸人,然后撞墻自殺,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喬翎拿出腰牌給差役看了看。
若不是那腰牌上有務府特制的標記,只怕會被差役罵一句胡說八道。
當真素不相識,死者為什麼偏偏拿臭蛋砸你們卻不砸別人?
“原來是喬姑娘,失敬失敬。”差役拱手行禮,打著腔,測繪監雖然是名不見經傳的文職,好歹隸屬兵部,階在這些差役之上,他們多要給點面子。
“按照規矩,尸要帶回京兆尹由仵作進一步檢驗,而且圍觀的人也要一起回去錄一下口供,喬姑娘你看……”
那差役話沒說完,目意味深長的在蘇問春上掃了一下。
喬翎有令在,差役不敢請去京兆尹錄口供,只能從蘇問春下手,喬翎剛想說不行,一輛馬車在旁邊停下,一個穿著銀刺金朝服的人從馬車里走出來。
他肩膀。手肘和膝蓋都有務府特制的銀制護甲,一看就是武,形卻偏瘦弱,很有一擋不住的文氣質。
他走得有些不穩,離得近些便能聞到他上濃郁的酒味,喬翎皺眉,聽見他含糊不清的低問:“發生什麼事了?”
喬翎沒研究過朝服品階,也不認得這個人,那差役卻是認得來人的,臉上堆出笑來,手扶住來人:“李統領,您怎麼也在這兒?”
統領?莫不是新任的巡夜司統領?
喬翎對此有所耳聞,李燃打了個酒嗝兒,拍了拍差役的肩膀:“這里怎麼發生命案了?可是巡夜司那群兔崽子又沒好好巡查?”
李燃嘟囔著走到那尸面前蹲下,不知是不是喝太多所以不覺得怕,李燃直接手把那子的臉掰向自己,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嘖嘖出聲:“這不是攬月閣的臨月姑娘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李大人認得死者?”
差役又驚又喜,京都這麼大,若是這尸無人認領,要排查下去不知得花多功夫。
“當然認得,三個月前,本路過攬月閣的時候,還聽見唱曲兒了呢,聲音而不,令人聽之難忘。”
李燃說著呵呵笑了兩聲,搭配他一的酒氣,簡直紈绔又放浪,那差役卻在旁邊拍馬屁:“李大人好記,屬下實在是佩服!”
喬翎的眉頭皺得更,不由抓著那差役提醒:“這位李大人好似醉得不輕,他酒后隨口一說,當真可信嗎?”
李燃一開始只看見蘇問春,聽見這話,不由仰頭半瞇著眼睛看向喬翎,片刻后,咧齒一笑。
“喬姑娘,如果本沒有記錯,再過半月,應該就是喬老先生的忌日了吧。”
“……”
這麼多年,這個日子一直只有喬翎自己記得,突然被李燃這麼隨口說出來,喬翎說不驚奇是假的。
“四年前喬姑娘進測繪監的時候,本還在做黃門令丞,姑娘是走哪道宮門去書房面的圣,本都還記得清清楚楚,要本都復述出來才能打消姑娘的疑慮嗎?”
“不必,李大人過目不忘,喬翎佩服!”
喬翎拱手道歉,正要直起,卻又聽見李燃似醉似醒的嘆:“喬家若未曾遭逢變故,如今也當是昭陵最顯赫的書香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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