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寒沒接話，從盤里拿了一塊花生。

　膳房的廚子心思巧，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這花生相當脆，甜度適中，一點都不黏牙，細細品味，除了花生的味道，里面還夾雜著些許桂花清香，很是爽口好吃。

　蘇時寒吃了一塊，又拿了一塊，準備去拿第三塊的時候，吳石遇把那盤花生護到自己面前，胖一條的眼睛努力睜大瞪著蘇時寒：“你不是不喜歡吃東西嗎？”

　蘇時寒撣去指尖的碎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吳石遇有種便一樣的難，忍不住撞了撞蘇時寒的胳膊：“你聽見我剛剛說的話沒有？”

　“我眼睛沒瞎。”

　蘇時寒答非所問，吳石遇一下子明白過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瘋子不會武功，就算那瘋子反抗，兩個手高強的林軍也完全可以在不傷他命的況下把他捉拿下來，而且當時趙琛也只是下令把那瘋子拿下，那兩個林軍為什麼沒有留他活口？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當時況比較危急，那兩個林軍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形勢，那斷掉的香，也絕非一般人能安人的手腳。

　這事已經給周常安徹查了，吳石遇也只能點到即止，不敢再和蘇時寒深討論，嘆了口氣，拿起花生咬得嘎嘣脆。

　昭陵不會真的像那個瘋子說的要起來了吧？真起來可怎麼辦？

　若是李燃在這里，一定會笑著罵這個死胖子，明明干著廚子的活兒，卻著皇帝的心，也不估量估量自己上那堆夠砍幾刀。

　“這幾天老王忙得不見影兒，老李也神出鬼沒的，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吳石遇有點郁悶，也是真的憋壞了，才會跑這兒來找蘇時寒訴苦。

　“今天出了這種事，晚上還有宮宴，你就不怕到時也出點什麼紕？”

　啪嗒！

　吳石遇大胖手一抖，到邊的花生掉到地上，跟著發，胖的眼睛慌的轉來轉去。

　不能吧，難不還有人膽子大到在宮宴上下毒？瘋了嗎？

　吳石遇在心里反駁，但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再看著蘇時寒向來沒什麼表的臉，一顆心立時懸了起來，得發慌的肚子突然就飽了。

　猶豫了一會兒，吳石遇噌的一下站起來：“我現在去膳房盯著！”說完端著那碟花生跑走，也不知是不是又長胖了，背影看著都在晃，像個行走的球。

　直到吳石遇消失在轉角，蘇時寒才收回目，垂眸，又一盤花生遞到眼前，衛恒在他旁邊坐下。

　蘇時寒手拿了一塊，還沒放進里，便聽見衛恒直白的開口：“謹舟覺得今天殿下的表現如何？”

　“……”

　吃人短，蘇時寒想把手里的花生放回去，衛恒直接把那一碟全塞進他手里：“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保證你我的談話不會被第三個人知道！”

　衛恒豎起三指做了起誓的姿勢，蘇時寒對他這方面的人品是完全沒有懷疑的，但這畢竟是宮里，地方就算找得再也不能說話。

　“衛大人心里不是已經有了判斷嗎？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蘇時寒反問，把球踢給衛恒，心安理得的吃了那塊花生。

　衛恒繃著臉，抿一條直線，眉頭皺著整個人一下子變了小老頭。

　他心里的確是早就有答案的，從趙琛下令讓人抓那個瘋子開始，每一步都走得很急躁，后來他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手砍殺了兩個人，若不是魏諍及時阻止，說不定還遠遠不止兩個。

　如此殘暴，視人命如草芥，若是被有心之人拿來做一番文章，趙琛在百姓心里的太子形象必然會大打折扣。

　易怒，殘暴，不問黑白，殺人不眨眼。

　昭陵有國史記載以來，還從來沒有哪一任帝王被人冠上這類形容，若是冠上，在后人眼里必然不會多明智的君王。

　“殿下真率，不善掩藏自己，做那些偽善的事。”

　衛恒替趙琛找了很牽強的借口，卻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如果沉穩、仁善、明辨是非、尊重生命在趙琛眼里是偽善的話，那他這個人還有什麼可取之？

　一般人若是如此，頂多算不上是個好人，但趙琛是太子，日后繼位便是一國之君，手上掌握著千萬昭陵百姓的命，他這子一直不改，手上要沾染多人命？

　“殿下的份高貴，要如何行事是他的自由，本也不會在他背后妄議胡說，衛大人何必如此較真，要跟本解釋這麼多？”

　“……”

　蘇時寒似笑非笑的問，衛恒頭一回語塞，有點心虛。

　他總不能如實對蘇時寒說，雖然他覺得蘇時寒很聰明，現在也不像是個壞人，但總覺蘇時寒很有做臣的潛質。

　氣氛微僵，楚太醫被宮人引著走進花園，一看見他，眾人立刻圍上去，關心的問太子殿下現在傷勢怎麼樣了。

　人有點多，蘇時寒和衛恒看了一眼，沒起往那邊，遠遠地也把楚太醫的話聽了個大概。

　太子殿下手還是很有分寸的，只是掌心劃了道口子，沒傷到筋骨，用天材地寶養著，不用個把月就能痊愈，保證連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

　眾人放心下來，即便趙琛不在這里，表也演繹得相當到位。

　楚太醫這些日子忙得不行，等眾人散開正準備找地方喝口茶歇歇氣，空月匆匆趕來，徑直走到楚太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楚太醫面一變，立刻背著醫藥箱跟空月離開。

　百鮮與后宮妃嬪接，沒幾個人認出空月是德妃的婢，蘇時寒卻是認得的，衛恒上次也見過空月，見狀眉頭微皺，低聲音：“蘇大人可知是宮里哪位貴人將楚太醫請去了？”

　“無論是哪位貴人，都與你我無關。”

　蘇時寒口風嚴實，滴水不，衛恒眉頭皺得更，他還記得上次吳石遇在他和蘇時寒面前說了，說陛下在邊養了個小太監。

　后來他也問過吳石遇，但吳石遇死活都不肯說，再后來事一多，他就忙忘了，這會兒冷不丁想起來，心里涌上難以言喻的詭異不安。

　正想著，花園外面傳來一陣吵鬧，下一刻，五公主趙玉凝氣勢洶洶的走進來，后兩個婢押著一個形矮小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