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春整個人都有點,進宮前一路準備好的說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陛下難道要為了一個還沒有證明清白的罪臣之斬殺當朝廷尉?
是瘋了還是陛下瘋了?
一直等不到回答,趙震珩的眼睛微瞇,眼神變得危險。
普天之下,敢讓九五之尊這麼等的人可沒有幾個。
蘇問春不敢再遲疑,連忙俯一頭磕在地上:“陛下,蘇廷尉與蘇家不過是些陳年小事,不足掛齒,如今越西強敵在外,及時收復遠烽郡,顯示我昭陵國威才是最要的!”
就像蘇時寒昨晚說的,可以要他的命,但不是現在。
在國仇大恨面前,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蘇問春說得大氣,的腦袋磕在地上,子得極低,只有右手出來行禮,左手趴趴的耷拉著,一點靜都沒有。
收復遠烽郡不是一句話就能做到的事,趙震珩沒接這一茬,話題很自然的切換:“你的手還沒恢復?”
“回陛下,還在休養中,太醫說傷得太重,這只手若是能恢復知覺便是萬幸。”
“可惜了……”
趙震珩惋惜的嘆了口氣,任誰看見一個好好的姑娘廢了一只手,都會覺得可惜。
“國難當頭,為昭陵死也在所不惜,更何況只是一只手臂!”蘇問春果斷表明自己的決心,不是在刻意逢迎拍馬屁,而是蘇家家訓本就如此,當初奔赴邊關那十五萬將士也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踏上戰場的。
在蘇問春說完那句話以后,書房又安靜下來,趙震珩看的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他想起前不久朝堂上眾人舉薦人選帶兵去淮山的形,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尚且有為國捐軀的決心,百之中卻沒有一個人認為他的皇子有這樣的能力。
是他太驕縱他們了,讓昭陵的未來真的堪憂嗎?
“待真相大白,若真是朝中出了鬼,朕會給你、你爹和那八萬多陣亡的將士一個代!”
趙震珩這話,已經偏信了蘇問春兩分,蘇問春心跳加快,又重重磕了一下頭:“謝陛下隆恩!”
“行了,起來吧。”趙震珩發話,蘇問春立刻站起來,剛剛磕得太用力,眉心多了一小片紅印。
“之前說好的地圖繪制得怎麼樣了?”
“初版已經畫好了,但還有很多地方需要細化,測繪監的喬大人還需要一些時間完善。”
蘇問春老實回答,趙震珩著下思索,片刻后沉:“既然如此,接下來你還是繼續住在廷尉府,昭西王不日就要回京,在他帶兵前往淮山之前,地圖必須要畫出來!”
“是!”
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趙震珩也讓他們退下,等蘇時寒帶著蘇問春離開,高如海進來奉了一杯參茶:“陛下,要先歇息一下嗎?”
趙震珩放松靠在椅背上,端著參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茶蓋:“高如海,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蘇問春看著有點眼?”
趙震珩很會注意到一個子的容貌,高如海心頭一,有點拿不準趙震珩問這句話的意圖,只能選擇最安全的方式回答:“這位蘇姑娘今日雖然打扮奇異,但五生得很是好看,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必定是個人,老奴也覺得瞧著有些眼,這會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趙震珩低頭抿了口參茶,細細品嘗完味道咽下:“你覺得和蘇廷尉站在一起如何?”
“這……奴才不敢妄言!”
高如海噗通一聲跪下,他能在前伺候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不看不說,時刻謹記自己的奴才本分。
趙震珩懶懶掀眸看了他一眼,把參茶放到桌邊,拿起昨晚還沒批閱完的那份奏折細細閱讀。
這份奏折與別的不同,里面的字全是紅,卻不是用的朱砂,而是人,是葉明昭托人送進宮里來的。
葉太傅如同釘子一樣楔在朝上數十年,如今生了銹,都被變相罷免了,還不肯消停。
趙震珩之前本來不想看這折子的,方才見完蘇問春突然有些搖。
若是蘇忠國當真為了守衛遠烽郡已經戰亡,蘇家滿門都是忠烈,單單是追封蘇忠國誥命恐怕本不足以安軍心,況且蘇灼還活著,日后他跟著路嘯廷凱旋歸來,怎麼也要封個將軍當當。
等蘇灼做了將軍,再把蘇問春這個孤賜給太子趙琛做側妃,對蘇家來說應是天大的殊榮。
蘇家沒有其他人了,蘇問春做了太子側妃,對蘇灼也算是一種牽制,可以免除日后蘇灼功高蓋主,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搖昭陵基。
趙震珩把奏折上的話來回看了幾遍,最后拿起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這兩年他駁回了葉明昭無數折子,今日難得認同他的看法,也算是讓他為生涯有了一個圓滿。
畫了圈,趙震珩拿出蠟把折子封起來遞給高如海:“讓人把這個折子送到太傅府,讓葉明昭看了直接燒毀,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是!”
高如海起雙手恭敬地接過折子,正要轉離開,又聽見趙震珩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趙震珩沒有指名道姓,高如海卻一下子就聽出來他問的是誰,弓著腰回答:“奴才讓院兒里的人幫忙照看著,眼下人多雜,沒敢去太醫院請人,從淮安醫館拿了些藥,不過那些藥不能和宮里庫房的補藥比,所以恢復得有點慢,這兩日還一直在發燒。”
“一直在發燒?”
趙震珩拔高聲音,眉頭皺起,表有些心疼,高如海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是啊,腦袋撞那樣,又發著燒,一直沒有完全清醒,做夢的時候都在哭著說他有罪,求陛下不要為了他責罰公主殿下。”
剛剛趙震珩問話的時候,高如海謹慎得一個字都不敢多說,這會兒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不過趙震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人上,本沒有注意到高如海前后的變化。
“太醫可以不,但藥材要用最好的,需要什麼你盡管去庫房拿!”
“可是陛下,這些都是有記錄的,若是被人發現……”
“你直接登記說是朕用的,有人問起,你直接讓他來找朕!”
這如同給了一道無所不能的金令,高如海心底一喜,面上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克制著答應:“是!陛下如此寬厚,可真是他的福氣。”
差點沒了這條命,哪里有什麼福氣?
趙震珩暗想,抬手了眉心:“你幫朕轉告他,等這段時間過去,朕不會讓他再現在這樣的委屈!”
高如海這下是真的驚了,陛下難道是想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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