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語歡那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又齊齊落在蘇時寒上。
往日清冷高絕的蘇廷尉,因為纏綿了數日的風寒,背沒有平日得那麼直,腦袋微微垂著,手里捧著一個小暖爐,宴會進行到現在,他一直沒有筷,就這麼安安靜靜坐著,比平日的氣勢差了不知多。
今晚他似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吸引眾人的眼球了。
第一次,忽馬烈說,他比昭陵的皇子更像皇子。
第二次,林語歡在慌無比的時候攀咬了他一口,暗指是他一手將推上郡主之位的人。
忽馬烈的說法還很象,可以被視為是刻意挑撥,但混淆皇室脈,冒充皇室宗親,這罪名就很不一般了。
所有人都等著蘇時寒的反應,想看看他會怎麼回答。
早就習慣這種目,蘇時寒很平靜,他掩輕輕咳了兩聲才掀眸看著林語歡,那目平靜從容,還帶著兩分悲憫,像普渡天下的救世主看著深陷地獄執迷不悟,注定要盡折磨的妖魔。
“現在滴驗親的結果還沒出來,你在怕什麼?”
蘇時寒反問,并不擔心林語歡如果被證實份造假會連累到他。
林語歡后脊發涼,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還沒到最后一刻,就自陣腳、不打自招了。
害怕滴驗親,本不是真正的珠郡主!
出了這麼大的紕,就算不當眾滴驗親,宴會結束以后,這個也掩飾不住了。
完了!
林語歡握拳頭,到一陣暈眩,卻還咬牙堅持著沒有倒下,冷冷看著蘇時寒,眼神變得怨恨,怨恨他高高在上的悲憫,怨恨他溫至極的絕。
在廷尉府的時候,以為他對自己有著那麼一點微末的喜歡,直到這一刻才猛然驚醒,這樣的人,天生卑賤,本什麼都不是,自然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喜歡。
“蘇郎,你忘了嗎?是你告訴我那天二皇妃會去云山寺上香,所以我才能那麼恰好在宮外救下,然后被帶到宮里和昭西王相認的啊。”
此話一出,眾人忍不住頭接耳,討論起這件事來。
“那刺殺二皇妃的刺客呢?也是我安排的?”
“不然呢?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林語歡反問,角上揚,出一個詭異的笑:“蘇郎,我知道你本不我,只是把我當一顆鋪路的棋子,你的人,從頭到尾都是那個蘇問春的姑娘,的爹娘親人都在遠烽郡被殺,你送我進宮,是為了讓我伺機給陛下和太子殿下下毒,這樣就能替你所之人下毒了。”
竟敢毒害陛下和太子?
林語歡一個驚雷接一個驚雷的出來,眾人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林語歡緩緩抬起左手。
的手很漂亮,五指纖長如玉,指甲留得有點長,進宮以后心保養著,指甲呈淺淺的,瑩潤亮澤。
林語歡到無名指指甲,輕輕一擰,竟是直接將自己的整個指甲蓋都取下來。
“這里,藏著劇毒,可以直接請太醫院的大人驗證,這就是蘇廷尉讓我進宮做的事!”
自知自己已經暴,再無回寰的余地,林語歡索把蘇時寒咬得死死的,甚至還帶上了蘇問春。
做不了珠郡主,也不會讓蘇問春這麼順利為珠郡主。
“來人,把這個人拉下去好好審問!”
魏諍最先回過神來,沉聲厲喝,外面的衛軍立刻進來把林語歡拖走,林語歡沒有反抗,只是一直看著蘇時寒。
等著,等著的蘇郎陪一起下黃泉。
不信到了這個地步,蘇時寒還能洗清自己上的懷疑。
林語歡被拖走以后,整個宴會雀無聲,所有人還沉浸在林語歡剛剛出來的猛料中回不過神來。
皇宮的戒備不是向來最嚴的嗎?怎麼會讓人把劇毒帶進宮來了?還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宮里晃了這麼多天,萬一陛下和太子遇害了該怎麼辦?昭陵不是天下大了嗎?
沒想到一句話會牽扯出這麼一場好戲,忽馬烈饒有興致的看著蘇問春,很期待后續的發展。
趙震珩的臉黑沉無比,卷挾著狂風暴雨,他著滔天的怒火咬著牙質問:“蘇廷尉,你不打算給朕一個解釋嗎?”
蘇時寒放下暖爐起,拱手沖高臺上的趙震珩行了一禮:“回陛下,臣,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
到了這種時候,他不為自己申辯,也不顧左右而言他,只坦坦說出這四個字,讓人覺得稽無比,卻又想不到比這更好的回答。
“問心無愧?”趙震珩重復這四個字,嘲諷地冷嗤:“好一個問心無愧!”
“陛下,息怒!”
皇后手拍拍趙震珩的背幫他順氣,到底是除夕宮宴,這會兒還有越西人在,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宮宴結束以后再說,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皇后是這樣想的,所有人也都是這樣想的。
唯有蘇灼,悉了所有人的想法,卻偏偏不讓這些人如愿。
“既然現在的珠郡主是假的,是不是應該當眾驗證,蘇郡守養蘇問春是否才是真正的珠郡主了?”
蘇灼把眾人努力想要忽略的話題重新提起,蘇問春雙手握拳,指甲在掌心嵌出印。
一點也不想驗證這件事。
姓蘇,是遠烽郡郡守蘇忠國的兒,娘是遠烽郡人,外祖是做香的,有個哥哥,蘇灼,昭西王遠在西陵,是和八竿子都打不著關系的人!
怎麼可能……
啪!
一記清脆的玉碎裂聲撞所有人耳朵,蘇問春的思緒被迫掐斷,坐在高臺上的帝王突然從椅子上跌落,打翻了桌案,珍饈玉食灑落一地。
變故陡生,廣平宮門外呼聲震天。
一開始那聲音很嘈雜,沒過多久,所有人都聽得清楚,他們喊的是:“陛下昏庸,治國無方,太子仁孝,繼位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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