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拔一簽子下來,扔給衙役。
“等一等!”
李悅站在堂前,聽見魏大人的聲音,頓時氣急敗壞地制止。
魏大人發號施令被打斷,不快地看向李悅:“汝又是何人?”
韓兆林傲然道:“吾乃工部尚書之次子,姓韓,雙名上兆下林的便是。”
魏大人聽得虎軀一震。
雖然他沒問韓兆林,但一聽堂前的人是工部尚書家的人,魏大人就覺得發愁。尤其是這工部尚書的次子,似乎還跟秦歆不怎麼對付。
韓兆林又指著李悅和薛義:“這二人一個人李家的嫡出大小姐,另一個則是戶部侍郎的長子。”
魏大人沒說話,心卻是越發的愁。
李家,韓家,薛家。
這些家族,他一個都惹不起。但他更惹不起鎮國公。
這回的案子,著實是扎手,難辦!
魏大人正在那里發愁之際,秦歆瞟了韓兆林一眼,清甜微沙的嗓音開口,道:“看來韓公子最得意的事,就是有這麼一個工部侍郎的父親。要不然,你又怎會時時刻刻將父親的份掛在邊。”
韓兆林沒想到秦歆會這樣說自己,不由一愣。回過神,笑道:“秦大小姐說笑了。方才秦大小姐一進順天府,不也是先介紹了令尊的份麼?”
“那不一樣。”秦歆淡淡道,“玉瑤是我家的丫頭,我報上自己的份,就等于替玉瑤一并報上了份。可韓公子你不過是一個路人罷了,又是為什麼要報上自己份來著?莫非,韓公子是要以勢人麼?”
“……”
韓兆林被噎了一下。
李悅冷哼一聲,上前道:“秦大小姐,你不要胡言語。你既然覺得,我們的份會對魏大人斷案造影響,那你又為何要說出自己鎮國公的份來,影響魏大人斷案呢?”
“李大小姐,你耳聾麼?”秦歆好笑地看著李悅,說話并不客氣,“玉瑤原本就是我鎮國公府里的丫鬟,我說是自家丫鬟,還得顧慮到魏大人的心?我若當真要顧及魏大人的心,是不是就該勸我父親上表皇上,摘了我鎮國公府的這頂帽子?李大小姐真是好厚的臉皮!”
“你!”
李悅說不過秦歆,只能狠狠地瞪著。
秦歆懶得搭理李悅,冷哼一聲回過頭去,問魏大人:“魏大人,可以審案了麼?”
“哦哦,可以了。”
魏大人了汗,訕訕道。
秦歆退到旁邊,沒有說話。
魏大人咳嗽一聲,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
適才聽李悅和秦歆吵了一通的,這會功夫,玉瑤已經冷靜了下來。
聽見鎮國公的問題,了眼淚,輕聲道:“民是鎮國公府大小姐的丫鬟,名玉瑤。”
“死者又是何人?”
“是延慶樓的小二。”玉瑤臉復雜。
魏大人又問:“你與這延慶樓的店伴,先前可有過什麼齟齬?”
“沒有!”玉瑤輕輕搖頭,面帶苦,“我方才剛見到他第一面。平時,我一直跟著大小姐,又哪有機會去見到這樣的人呢。大人明鑒,我本就沒有理由殺他……”
玉瑤說得合合理。
魏大人聽著,臉上流出片刻的松。
韓兆林聽著,給薛義打了個眼。
薛義會意,跳出來指責玉瑤:“你撒謊!”
哦?
來了!
秦歆挑了挑眉,冰涼的眼神看向薛義。
早就知道,事不會這麼輕易地結束。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魏大人連忙問道:“薛公子,你也見到了這店小二死去的一幕?”
“是的!”薛義點頭,指著玉瑤義正詞嚴道,“這賤婢說自己和那個店小二毫無沖突,此言便是假話。我分明看見,和那小二起了齟齬!”
魏大人連忙問道:“這又是何時的事?”
李悅從容上前,道:“方才秦大小姐離開延慶樓的時候,那小二曾經追上來,質問主仆二人為何吃了東西又不給錢。那小二用詞俗,玉瑤姑娘想是覺得失了面子,才會手殺人的吧。其實兒家的面子何等重要,這倒也不能全怪玉瑤。”
魏大人聽著覺得有理,連連點頭:“不錯,的確是這麼回事。未婚子在外頭和人拉拉扯扯,確實是不像話!”
秦歆沒說話,眼微沉。
李悅的說辭看似,可若是仔細琢磨,不難發現,其實是在想方設法地把這個屎盆子往玉瑤頭上扣。
瞧瞧,就連為什麼玉瑤要殺人的理由,李悅都給找好了。真是啊!
秦歆在心底冷嗤一聲,笑瞇瞇地開口:“李大小姐此言差矣。”
李悅一怔,目看向秦歆:“秦大小姐?”
“這天化日的,你能跟兩個男子同時走在一起還毫不臉紅,我家玉瑤不過是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二拉扯了兩下,還有我這個主子待在邊,又有什麼可臉紅的。”秦歆笑道。
李悅沒說話,臉頓時難看得要命。
為了報秦歆的一箭之仇,而去聯絡了平時看不上眼的韓兆林和薛義二人,這件事原本就是的心結。此刻,這心結被秦歆以嘲諷戲謔的方式挑了出來。李悅沒想反駁,只覺得丟臉!
韓兆林見不得佳人委屈,連忙站出來道:“秦小姐也說了,這是青天白日。我和李家小姐即使走在一起,也是在旁人的眼之下,何況還有薛兄在一邊看著,又有什麼要呢。”
“哦,照韓公子的意思,只要是三個人走在一起,就不會人誤會,不會傳出流言蜚語?”秦歆似笑非笑,“我說,那可不一定。誰知你們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商量好,要一同跟李大小姐好的。”
這話說得著實難聽,仿佛李悅是游走在兩個貴家公子之間的娃婦一般。
即使巧言令如韓兆林,也被噎住了。
秦歆噎退了堂下站著的三人,沖魏大人斂衽行禮,道:“大人,我等在這里槍舌劍,說出的事歸結底,都是推測。要想眼見為實,還是要請仵作來。”
魏大人被秦歆幾人晾在一邊,倒也不在意。聽見秦歆的話,便點頭道:“正該如此。來人啊,傳仵作上堂!”
“是,大人!”
衙役得了命令,立刻下去。
李悅心生不快,忍不住嘲諷道:“看不出來,這府尹對秦小姐,竟是言聽計從呢。真不知這順天府的府衙到底是姓魏,還是姓秦!”
這話說得,未免就有些難聽了。
魏大人臉頓時一沉。若非看在李悅是李家嫡的份上,當場就要將打出去。
只是礙著李家,魏大人到底不敢如此做,只是忍著氣道:“閑雜人等若是沒有其他事,就可以出去了!”
韓兆林站出來,道:“大人,事發之時我等就在樓下,也是證人。”
他這樣一說,魏大人倒是沒了再把他們攆出去的理由。
過不多時,仵作上了堂,給魏大人跪下磕頭。
魏大人抬抬手,示意仵作直接起來:“行了,這個時候不必如此拘泥。你先去驗尸吧。”
“是。”
仵作答應一聲,起去驗尸。
尸被人放在那里有一段時間,已經涼了。
仵作費勁地檢查了尸一番,對魏大人叩頭道:“大人,尸平日里的,并不算康健。此人上的病癥不,有肺病,腎病,還有許多其他的病癥。”
秦歆想想當時店小二臉通紅地往自己奔來的模樣,不由皺眉。
難怪當時看著這小二,會覺得他的模樣有些奇怪。原來,這店小二還真是個病秧子!
“哦。”魏大人拈須道,“所以,這人就是病死的了?”
“非也!”仵作搖頭,“這店小二是被人勒死的。”
“……”
魏大人皺眉。
“我、我沒有勒死。”玉瑤嚇得夠嗆,連忙將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繩子丟掉,苦苦解釋,“我只是一個弱子而已,又怎麼能勒死一個大男人呢。”
仵作見多了案子,對玉瑤并沒有什麼同心,緩緩道:“若是平時,你自然無法勒殺一個大男人。可若是這個男人原本就百病纏,那就說不定了。”
“且慢。”眼看著仵作的說辭越發不利于玉瑤,秦歆蹙眉,上前停,“你怎麼就知道,這人是被勒死的,而不是自己吊死的?”
仵作不不慢地道:“這位姑娘,《洗冤錄》上曾經說過,這尸首若是自己吊死的呢,頸后的繩紋就是八字不的樣子。可是姑娘,你不妨自己來看著。這尸首背后的繩子痕跡,分明便是兩條在一起的線。這便說明,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秦歆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小二脖子后頭的皮,居然還真有兩道深深的叉勒痕。
秦歆蹙眉,又換了個疑點:“可是,玉瑤是我的丫鬟。好端端的,出門帶麻繩干什麼?”
“誰知道你帶麻繩干什麼。”薛義冷哼,小聲嘀咕道,“或許從一開始,你和你的丫鬟就沒想干好事呢。”
秦歆冷眼看向薛義,低喝:“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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