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還以為,是袁景知在北狄又看見了什麼贏過代宗的機會,才會讓俞落回來的。
哪知俞落說道:“太子殿下并沒有吩咐屬下什麼。他只是讓屬下回來,看看您是不是還好。”
“看看我?”
秦歆怔住,眼神復雜。
袁景知派遣邊最得力干將回來的原因,居然這麼簡單?
在的記憶里,袁景知可不是這樣用事的人。
俞落一見秦歆那復雜的表,便知道在想什麼。
他嘆了口氣,解釋道:“秦大小姐,主子很擔心您。自從您離開北狄前線,主子臉上就幾乎沒了笑模樣。他在北狄那邊,形勢也很張。即便如此,他還是派了屬下回來打聽您的消息,順便看看您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事,有什麼可幫忙的……”
“俞落,你別說了。”
秦歆聽得心底酸酸,抬手阻止了俞落。
俞落無奈:“好,屬下不說了。那秦大小姐,您告訴屬下。您這段時間在鎬京,有沒有被皇帝,或是其他的什麼人為難?”
秦歆猶豫片刻,緩緩搖頭。
俞落疑心:“當真沒有?”
秦歆道:“當真沒有!”
“好。”俞落看了秦歆一會兒,點點頭,“既然如此,屬下就放心了。”
說著,俞落便要走。
秦歆住他:“你要去哪兒?”
“屬下這就要回北狄前線了。”俞落笑笑,解釋道,“前線離不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邊,也離不得我俞落。我能出來幾日趕到鎬京,已經是百忙之中出空子來了。”
秦歆聽著,默默點頭,心里對袁景知的好又多了幾分。
這個男人對,是真的在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了。”秦歆嘆了口氣,“你走吧。”
“好。”
俞落答應一聲,直接離開秦歆的房間。
出了院子,俞落卻沒走,來到秦府的廚房。
他略略喬裝打扮了一番,裝作秦歆的下人,問廚房的奴才:“有沒有馬蹄薏米湯?大小姐指名要喝。”
一聽見秦歆的名頭,院子里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有人神兮兮地問:“大小姐?遇見了那樣的事兒,還有心喝湯啊?”
俞落心底一沉,暗道秦歆果然沒老實待況:“大小姐遇見了什麼事兒?”
“這當然是……”
那人剛要解釋,就被一旁的人給按住了。
幾個人換一下眼,笑道:“老太太都說過了,不許在府里說起這件事。你自己想死不要,可別連累了我們。”
接著,不管俞落怎麼說磨,他們都不肯再說了。
俞落沒有辦法,只能想法子去跟玉瑤打聽。
在玉瑤那里聽到了消息之后,俞落只覺得心驚。
他不敢多耽擱,連忙迅速去找袁景知。
……
幾日后,邊境。
袁景知手里拿著俞落在路上匆匆寫就的匯報,臉冷漠,看不出什麼表。唯有一雙手的指尖,在不斷的微。
俞落跟在袁景知邊多年,見主子如此狀,忍不住低下頭,心驚膽戰。
他心里清楚,這就是袁景知怒到了極的表現!
果然,袁景知過了片刻,冷笑出聲:“好一個大衍王朝的皇帝,好一個天子!孤這好叔叔的出息,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袁景知不像秦歆。他對代宗頗多了解,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代宗的手筆。
堂堂一國之君,居然下作到要用這種方式去算計一個孩子家。代宗的做派,簡直讓人作嘔!
“太子殿下,您也不必著急。”俞落看袁景知的笑意越發冷漠,連忙安道,“這秦大小姐,是個難得聰慧的子。雖然勢單力孤,但對上皇帝,卻是毫不落下風。何況您現在眼前的形勢也不好,秦大小姐特地囑咐過我,讓我告訴您,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袁景知不語,眸氤氳暗沉。
北狄那邊的形勢,的確是不太好。
也不知道北狄皇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段時間,他居然一再派了小軍隊來侵擾秦志的營地。
和右賢王襲營的那一次不同,這幾次的北狄人不為殺人拔營,而只是為了單純的擾襲而已。一擊不中,遠遁千里。就像蒼蠅一樣的嗡嗡擾人,在秦志多加提防的況下,卻也并不能對秦志的軍隊造什麼大的傷害。
只是即便如此,秦志的軍隊還是煩不勝煩。不得已,他們只能枕戈待旦,已經十多天沒能好好休息過了。
秦志煩得要命,索派人去問北狄皇,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北狄皇的回答倒也爽利——要麼秦志倒戈卸甲,投降北狄。要麼,就出袁景知這個太子,讓太子在北狄做質子!
秦志想也不想,自然拒絕了北狄皇的要求。北狄皇卻說秦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說他讓袁景知去做質子,是為了兩國的永久和平。甚至,北狄皇還聲稱,要同樣派遣質子去鎬京!
面對這樣的條件,許多人都松了下來。不士兵都開始竊竊私語,說這個條件優厚得很,不明白袁景知為什麼會不同意。
袁景知心里卻清楚,北狄皇既然和代宗合作過一次,就難保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北狄皇的條件,是絕對不能相信的!
只是最近,他在外頭的時候,旁人看著他的眼,也是越來越復雜了。
許多人在無法休息的條件下,甚至開始敵視袁景知。
他們的眼神,分明是在問——
只要你去北狄做質子,我們就可以休息,邊境就可以和平。
犧牲你一個,我們就都能安生。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犧牲?
袁景知將他們的表現看在眼里,只能冷笑,卻無法苛責他們什麼。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太過愚蠢,才會中了北狄皇的計謀而已。
“北狄皇的攻心,果然學得爐火純青。”袁景知沉默良久,淡淡說,“不愧是,跟皇帝合作過一段時間的人。”
俞落對袁景知的境,心里也清楚得很。他問:“殿下打算怎麼辦?”
“看看吧。”袁景知沉默片刻,面無表地說,“孤繼續待在這里,若是能為鎮國公對抗北狄出幾分力,那孤就多待在這里一會兒,也是不妨。但,若是……”
袁景知的話,戛然而止。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言語。
雖是袁景知不說話,俞落卻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點頭道:“太子殿下說得是。”
當夜。
袁景知剛和睡下,便聽見外頭有人竊竊私語,似乎是在說什麼。
那聲音很小,原本不該被袁景知聽見。可這些年來,袁景知時時刻刻于危險之中,五已經犀利到頂點。對于外頭的消息,又怎會不知。
他倏然睜開眼睛,那一對冷沉的眸子在黑夜里,宛若寒星!
須臾,有人悄悄掀了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
那人一邊走,一邊心虛地喃喃:“太子殿下,你別怪我,別怪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你不起。可,可是,我也是沒法子啊!”
“我不想做什麼害你命的事,只是想把你綁了,送到北狄皇那邊去。我不是想請賞邀功,我,我只是想活下來,想好好睡一覺!”
“對不住了,太子殿下!”
那人說著說著,手上拿著一方浸滿蒙汗藥的手絹,猛地往袁景知床上按去!
這一按,卻按了個空。
那人驚慌失措地轉過去,一回頭,卻看見袁景知站在旁邊,笑道:“你是不是,在找孤?”
視線漸漸習慣黑暗之后,那人發現,袁景知的笑容無比的冷。
那人瞪大了眼睛。
……
半個時辰后。
俞落押著方才那個想要麻翻袁景知的人,前往秦志的中軍大帳。
秦志還沒睡,正在看代表北狄前線的沙盤。
俞落怒氣沖沖地進來,將那人猛地推倒在地!
那人痛呼一聲,隨即地閉上了,一臉愧。
“這是?”秦志低頭看了看那個人,有些詫異地問俞落,“怎麼回事,這不是前線的軍士嗎?”
俞落狠狠踹了那個軍士一腳:“你自己說,你剛才都做了什麼!”
軍士滿面愧。
他也是怕了俞落的拳腳,不等秦志再問,趕說出了自己的行徑。
聽著這個軍士想要麻倒袁景知、將他送去北狄的行徑,秦志不由又驚又怒,狠狠一拍桌子:“荒唐!你以為北狄皇是什麼人,你以為他既允諾了你,就會按照開出的條件去做麼?你這愚蠢的東西!自己中了北狄皇的計謀還不知道!”
“國公爺,都到了這個時候,您還在為太子殿下說話?”軍士不服,“是,北狄皇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他不斷擾咱們的營地,還不是為了太子殿下?只要咱們出了太子殿下,不就沒事了?”
“你……”
秦志氣得半死。
他懶得跟這個軍士多廢話,一抬手:“待下去!”
“是!”
鎮守帳中的親兵答應一聲,如狼似虎地上前,帶著軍士下去了。
秦志面帶愧疚地拱手:“太子殿下,老臣管束麾下軍士不嚴,險些釀了大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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