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杯盞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碧綠的茶葉四濺,鋪染了一層大理石的地面。
嘉心中咯噔一聲,小心的輕喚:“爹爹?”
榮親王從震驚中回神,他再看向那畫像,眨了眨眼,似要確認自己并非看錯,這才狠狠拍案:“果然是他!”
是他,那個瘟神又回來了!
他藏份,蟄伏在自己邊是想做什麼?
是為了當年的那件事而來的麼?
記憶穿歲月,回到當年,榮親王這一輩子,都被那一眼纏到至今。
從白帷幔里出的那一眼,狠戾的如同修羅地獄爬上來的一般,充滿邪惡之氣,更令人心驚的是,那樣一雙眸子是在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的臉上,稚如天使一般的臉蛋,與那雙邪氣橫生的眼睛結合起來,詭譎的讓人遍生寒。
只那一眼,榮親王做了半輩子的噩夢。
如今回想起來,還要不住打個哆嗦。
他沒死,甚至還活的好好的,悄無聲息的潛到他的邊。
幾次三番,他們面對面時,他是不是在心底琢磨著如何將匕首他的嚨?
榮親王嚨忽然發,他手指控制不住的栗,面部抖的厲害。
嘉被榮親王的反應
嚇到,猶豫著道:“爹爹,你怎麼了?”
“嘉,你是在哪兒救得他?”榮親王眸沉,看的嘉一個栗,下意識回道:“在小邊城……”
西周與大燕的界,又小邊城。
那里既不大燕管制,也不在西周的管轄范圍之,是個極其自由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沒有法制,才更混,魚龍混雜。
嘉也是在游玩時迷了路,誤打誤撞進了小邊城,就是在那里,遇見傷的江甚,并施以援手相救,后對他一見傾心,便將其帶了出來。
說起來,出小邊城的路,還是江甚給指的。
當時的嘉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現在想起來,只覺得后背一陣發麻。
不是傻子,相反的,三歲能詩,五歲可背出上千首七言絕句的嘉,腦子是極其夠用的,之前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只是想維持與江甚之間那點可憐的聯系。
如今稍微點腦子,便會知道,當初那場邂逅,極有可能是江甚提前設好的陷阱,就等著找上門來。
不,或許莫名迷路,也是在他的計劃范疇……
“你可知,江甚的本名什麼?”
榮親王的聲音再次傳來,嘉眸底暗淡
,麻木的搖了搖頭。
“赫連湛。”
三個字,猶如不長眼睛的蚊蟲,在嘉的腦子里胡的飛著,四撞,腦子如炸裂了一般的疼。
赫連,是西周國姓。
赫連湛,是許多年前被送到大燕當質子的西周九皇子。
嘉腦子木木的,只剩下一個念頭。
原來,他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
從出現的第一面起,便已經鋪下了日后的漫漫長路。
“嘉,你們是堂兄妹。”
榮親王無的揭穿這層窗戶紙,嘉頭皮炸了一下,尖聲道:“那又如何!”
“嘉!”榮親王很對疾言厲,嘉頓時委屈的紅了眼,蠻道:“他江甚算計了我這麼久,拿我一片真心當豬肺,我怎能咽下這口氣?!”
榮親王未來得及出聲,嘉又狠狠道:“我要喜歡他,還要比以往表現的更喜歡他,爹爹,我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榮親王逐漸冷靜下來,他看著自家紅了眼睛的兒,心頭劃過一個計劃。
既然如此,那便將計就計吧……
……
燕卿卿再次回到客棧時,已經是夜半時分。
客棧里靜悄悄的,跑堂小二正趴在案邊,頭一點一點的,昏昏睡。
燕卿卿放
輕了腳步,上了二樓,江甚的房間燈火已經吹滅,看起來是睡下了。
在其門前逗留片刻,便要轉回自己的房間,忽而,余下一點螢火閃現。
燕卿卿頓住步伐,翹首看去。
但見不遠的轉角,瑩綠的影浮著,約可以看出是一幅畫卷上被涂上了熒,而那羸弱的線下,赫然映出一張悉的臉。
燕卿卿的氣息陡然絮,心下一,眸子瞇,瞧著那微微晃的畫卷。
畫卷上方是細線,顯然,這是有人在用畫釣魚,而燕卿卿,便是那只即將上鉤的‘魚’。
沒辦法,畫上的人是韓不周。
就算明知是陷阱,也得跟上去。
燕卿卿手了,抬步跟了上去。
畫卷出了客棧,長長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面前不遠只有一副閃著的畫卷在不斷移著,后頭跟著一個大活人。
怎麼看怎麼詭異。
“十四公主?”
突兀響起的一記男聲險些嚇飛的三魂七魄,燕卿卿拍了拍口,見左側從巷子里走出來的赫連柯燎:“四殿下深夜在此作甚?”
赫連柯燎挑眉,不答反問:“十四公主呢?”
燕卿卿倒是實誠,用下指了指前方在
夜風里飄的畫卷:“有人要引我出面,我便出來了。”
赫連柯燎順勢看去,不由得好笑:“公主可真好騙。”
燕卿卿呵呵一笑:“大概吧。”
韓不周失蹤的四個月里,掛出過懸賞,不論對方是奔著高價懸賞而來,還是別有用心,只要是關于韓不周的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奔赴而去。
久而久之,已經形了一種生理習慣。
就像這幅畫卷,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跟了出來。
可不就是‘真好騙’麼?
“對方的目標是我,四殿下還是回避下吧,省的被連累。”
燕卿卿繼續跟上那畫卷,以防自己跟丟,赫連柯燎疾步跟了上來,睨他一眼,提醒道。
赫連柯燎笑了聲:“若是我被連累了,公主會扔下我不管麼?”
燕卿卿覺得他的問題特別沒營養。
他既然都知道自己繼續待在這里,會被連累了,還做這種假設。
又不是什麼圣母白蓮花,他若出事,只是因為他自找罪,關鳥……
“赫連柯燎!”
燕卿卿幾乎喊出了破音,瞳孔驟然起,眼睜睜看著赫連柯燎的腳底忽然生出一朵極其艷麗碩大的紫花,后花瓣張合之下,地面便沒了赫連柯燎的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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