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設眼睛有些模糊,每個字都像一坨黑墨點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什麼都看不清,可老爺子的話他聽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想東山再起呢,沒有老爺子幫忙,他怎麼起?
顧建設用力了幾下眼睛,終于看清了,瞬間里像吞了黃連一樣,苦不堪言,他和老爺子沒有緣關系?
怎麼可能?
他不是顧家的長孫嗎?
另一張紙上,寫著他爹和老爺子也沒有緣關系,還有一張紙是他二叔的,和老爺子也沒關系。
“爸,這肯定是惡作劇,我都你幾十年爸了,這絕對是有人惡意挑撥離間,絕對是的。”顧解放慌張失措地著,厲荏的模樣很可疑。
老爺子冷冷地看著面前的‘長子’,他寄托了厚的長子,卻一次又一次讓他失,直至徹底死心,現在老爺子終于明白了,什麼英雄老子狗熊兒子,狗屁!
這就是個慫蛋蛋野種,本不是他的種,當然英雄不起來,他親兒子英雄的很,不管干啥都是人尖兒,比野種強幾百倍。
老爺子朝顧野看了眼,心里舒服多了,好歹他還有個親兒子,可他至今還沒抱上親孫子,唉,這輩子怕是沒希了。
憾萬分的老爺子,對顧解放一家更加痛恨,兒子是因為太寒心了,所以才不肯結婚生孩子,都是這一家子害的。
老爺子此刻的心很復雜,憤怒,自責,懊惱,痛恨……讓他對顧建設一家更深惡痛絕,再加上楚翹的死,老爺子下定了決心,不給顧建設一家留一點活路。
他老臉也不要了,登報和這一家斷絕了關系,還和門衛打了招呼,不準這一家進大院的門,這件事在滬城鬧得沸沸揚揚,全城人都知道了。
不死心的顧建設,四求人借錢,還打著老爺子的旗號,但被人轟了出來,一個野種罷了,這可是顧老爺子親口說的,以前看在顧家的面子,才對這野種客氣幾分,要不然誰搭理他呢!
四壁的顧建設,越來越窮困潦倒,啃老也不太順利,朱玉珍和顧解放天天干仗,最后還鬧了離婚,各奔東西了,誰都不管顧建設,他連老都沒得啃了,只得去批發了點小玩,去街上擺攤掙生活費,一頓飽一頓的,過得比花子都不如。
楚鵬要走了,顧野去機場送他,在機場門口看到了被人轟趕的顧建設,那窮酸破敗樣,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沒了顧家的名頭,他一無是!”楚鵬嘲諷了句。
顧野鄙夷地看了眼,冷笑道:“這些年仗著老爺子的名頭耀武揚威,吃了那麼多好,終于到頭了,多虧了你。”
要不是楚鵬突然提出顧建設世的懷疑,他也不會想到去做親子鑒定,他更想不到,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大娘,素來有賢良名聲的人,竟給老頭子戴了幾十年的綠帽,就連死了都還能給他娘洗腦,死心塌地地養兩個野種,連他這個親兒子都棄之不顧,這人手段太厲害。
楚鵬毫不客氣地了,還諷刺道:“這麼多年了,你居然沒懷疑過,委屈也不冤枉。”
換了他是顧野,肯定不會不聲不響地委屈,哪怕顧建設不是野種,他也要想辦法給弄野種,這種事可作的余地太多了,顧野這人太老實,難怪被欺負這樣。
楚鵬心思一,突然想到,如果當年楚翹嫁的人是顧野,或許現在還好好活著吧?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楚鵬沒再想了,人都已經死了,多想無益,他已經教訓過了顧建設,他媽何繼紅也教訓過了,希楚翹這蠢姐姐,一輩子能聰明點吧。
楚鵬走了,此后回國的次數越來越,何繼紅一直在等兒子回心轉意,想著能再住回大別墅,能再隨心所地買包包和珠寶,過上人人羨慕的奢侈生活。
可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沒能等到,楚鵬說到做到,每個月一千塊生活費,月初一號,準時打到卡上,醫藥費單獨結算,而且錢直接打給醫院,何繼紅想裝病騙點錢都騙不到,每個月只能拿一千塊,后來漲到了兩千塊,死的時候是三千塊,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剛好夠過上不太寬裕也不寒酸的晚年生活。
何繼紅很后悔,早知道就對楚翹好點,找個好男人嫁了,或許現在還過著人人羨慕的生活呢。
但世上難買后悔藥,何繼紅腸子悔青都沒用,在死之前,再沒能過上心心念念的好生活,和滬城其他退休老人一樣,不愁吃喝,但也不能大手大腳地花錢,這樣的生活其實也很好,可何繼紅不習慣,已經吃過了山珍海味,怎麼可能再習慣清粥小菜?
晚年的何繼紅過得很不開心,因為還要養好吃懶做的兒,生活質量直線下降,打電話給兒子,想多要點生活費,可楚鵬說他沒義務養徐碧蓮,讓直接轟徐碧蓮走,何繼紅又不忍心,只得繼續苦,直到死的那天,徐碧蓮都沒去工作。
何繼紅死了后,徐碧蓮也沒熬多久,好逸惡勞的連飯都不會做,再加上臉上刀子太多,留了不后癥,又買不起藥,沒熬幾年就死了。
楚翹死后二十周年,有了白發的顧野,去廟里捐香油錢,每年他都捐,給楚翹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捐的,他聽人說,楚翹屬于橫死,得讓高僧超渡,才能投個好胎。
所以,唯主義的顧野,就找了家香火鼎盛的寺廟,捐了一大筆香油錢,替楚翹超渡,畢竟是顧家欠了的,顧野想替這可憐人做點事,此后每年他都捐,高僧說要捐二十年。
上了香后,顧野在心里默念著:“愿你來生過得好一些,嫁個好男人!”
輕風吹過,裊裊升起的青煙散開了些,很快又聚了直線,緩緩上升,似是在回應,顧野怔了下,笑了,轉離開了寺廟,二十年已到,以后他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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