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漆桐木製的寬敞車廂中,鋪的是平如鏡的皮製地席,與左右板壁連一的兩張檀木食牀上,擺著兩套瑩白如雪的白瓷茶,遠比杜士儀此前在嵩觀中用過的緻。因是夏日,車廂左右前後的竹簾用的都是打磨細的玉竹,既風又遮,不但沿路景緻,連前頭拉車的那頭牛也能依稀看得到。前頭掛著的小巧金鈴鐺隨著行進而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在烈日的照下,又給旅程增添了幾分別樣彩。
看看車廂中的杜十三娘和竹影,還有外頭車伕旁邊那黝黑的背影,杜士儀又擡頭了一眼前頭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崔儉玄,心裡再一次覺得,他答應與其一塊去拜會那位赫赫有名逸高士盧鴻,絕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把杜十三娘帶出來散散心,是因爲妹妹大老遠帶他來嵩山求醫,繼而又病了一場,如今他想補償補償,可卻不想杜十三娘一定要把竹影也帶上,而竹影又以帶上男僕可以防萬一,把田陌也一併拎了出來。至於崔儉玄就更不用說了,相比之前四鄉八里轉悠的時候也只帶了兩個從者,今日不算車伕,那鞍前馬後隨侍的,整整有八個人!
他原本想得好好的,先登峻極峰,看過杜十三娘念想中的登封臺,然後轉青崗坪再到懸練峰,那條山路又能看風景,又方便快捷,用得著坐牛車從大道上走?這是去求學的,還是去炫富的?
“阿兄。”看到杜士儀又在嘆氣,杜十三娘忍不住面帶惶地說道,“若是我今日不跟著,阿兄也不至於非得這般招搖過市。”
聽到這話,杜士儀方纔回過神。杜十三娘說崔儉玄招搖,他打心眼裡一萬個贊,但上卻笑道:“沒事,這天越來越熱了,你病剛好,跟著我累了那麼多天,如今是該散散心,有十一兄的牛車,咱們也能省點力氣。再說,到了懸練峰總還要走山路,養蓄銳不是壞事。”
“十三娘,你阿兄說得沒錯。你別看走山路彷彿近些,爬到一半你累得熬不住了,說不定得讓你阿兄揹你走,那時候可就狼狽了!”崔儉玄不知什麼時候駕馬行到了牛車左側,卻是似笑非笑地說道,“這牛車慢吞吞的,可好在穩當寬敞,給子和病人用最適合不過。想來你也不放心你阿兄和我一塊在毒日頭底下騎馬,不是麼?”
杜十三娘看了一眼微微頷首的杜士儀,頓時咬了咬脣不做聲了。本意就是想讓杜士儀去盧鴻那兒求學,至於自己,無論繼續住在峻極峰下的草屋,還是就此帶著竹影回樊川,這都不要,只要兄長將來能有錦繡前程。
可崔儉玄這人實在是太隨心所的子,不跟著來,興許兄長就被他三言兩語挑唆,放棄了大好的求學機會!可千防萬防,還是沒算到崔儉玄這般興師衆,高調得彷彿不是去求學,而是去求親似的。須知那些逸高士應該都是子高潔崇尚儉樸,這第一印象差了可怎麼好?偏偏崔儉玄把話都說去了,樣樣都爲了兄妹二人著想,總不能這時候說打道回府吧?
看到妹妹那眉頭蹙一籌莫展的模樣,杜士儀忍不住笑著出食指點在了的額頭上,又輕輕了兩下:“不要皺眉了,可別小小年紀就擰出一個川字來。儘管放輕鬆一些,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用患得患失。此行懸練峰求見盧公,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聽到那最後言簡意賅的八個字,杜十三娘凝視著杜士儀好一會兒,只覺得兄長比從前看得開,一時臉上又出了笑容,並輕輕點了點頭。而在牛車旁邊騎馬而行的崔儉玄也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挑了挑眉。
這個杜十九倒還真豁達……嗯,確實對他脾胃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車馬方纔停了下來。只見大路一側是一條小徑,中但可見林幽深,約還能聽到山澗中溪水的流淌聲。杜士儀扶了杜十三娘下車,又看了看那崎嶇山路,不覺慶幸妹妹今日換了一方便行的男裝。至於自己會不會騎馬,他坐上去方纔發現,策馬徐行問題竟是不大。
這一次,除卻留了兩人看守牛車之外,其餘人便簇擁了換乘馬匹的杜士儀崔儉玄和杜十三娘轉道這條小徑,前頭是曾經來過盧氏草堂的一個崔氏家僕爲嚮導。一路忽上忽下,但只見四山石突兀,澗壑深邃,溪水潺潺,草林茂,時不時一個拐彎就可見面前豁然開朗別有天,四下裡只聞鳥語花香蟲鳴,間或傳來風拂草木的沙沙聲,本還不時說話的衆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怪不得那位盧公不願意出來做!”崔儉玄突如其來的慨打破了這難得的靜謐,其人卻還仿若未覺似的大聲說道,“要是換了我在這等曲徑通幽結廬,我也肯定樂不思蜀!”
見崔儉玄東張西,那張秀如子的臉上出了很不相符的盤算表,彷彿真打算考慮在這兒建造草屋的可能,杜士儀想都不想就徑直潑了一盆涼水下去:“十一兄要真的有這打算,我不妨和你小小打一個賭。你要是能夠一個人在這好山好水的地方結廬住上一個月……不,十天,那我便任由你差遣做一件事。”
“嗯?”崔儉玄眼一揚正要答應,隨即突然覺察到這話中的陷阱,立刻輕哼一聲道,“一個人結廬而居,那豈不是得悶死?我纔不上你這惡當!”
這一路行來雖不艱險,但已經有將大半個時辰,即便風景優,但畢竟沿途山路頗爲不便,因而,杜士儀想到自己此前帶人捕蝗之餘,也打聽過盧鴻的爲人事蹟,如今一路行來,他心裡對這位逸高士的子更有了進一步的猜測。盧鴻能夠放下范盧氏的名頭,丟下在東都的安穩生活,到這山野之地居,而且並不是一人獨善其,而是廣收弟子教學,堅持不徵辟,堅韌高潔是必然的,就算他和崔儉玄都有分量極重的薦書,今次恐怕也不會那麼容易。
“阿兄,似乎有人在唱歌。”
杜十三娘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讓原本打算反脣相譏杜士儀兩句的崔儉玄立時閉,其他衆人頓時更加安靜了下來。那聲音起初只是約約,但很快,山風就帶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唱聲:“山爲宅兮草爲堂,芝蘭兮藥房。羅蘼蕪兮拍薜荔,荃壁兮蘭砌。蘼蕪荔兮草堂,邃兮馥馥香,中有人兮信宜常。讀金書兮飲玉漿,幽兮不易長。”
這帶著雋永古風的歌聲由遠及近傳來,本就在最前頭的那崔氏家僕側耳傾聽良久,隨即立刻開口說道:“應該是左邊山林裡頭傳出來的,十有八九是樵子。”
這嵩山樵唱,杜士儀最近常登峻極峰,早已經是司空見慣了,聽到這首陌生的詩也並不奇怪,崔儉玄卻不眉頭皺。他對詩賦上頭一分興趣也無,更何況這一首詩多有生僻字韻,此刻忍不住沒好氣地冷哼道:“連個樵子都咬文嚼字,無趣!”
話音剛落,那山林中的樵唱戛然而止,接著一聲驚呼,繼而竟跟著又是一聲驚天地的慘。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杜士儀先是一愣,隨即立時開口道:“林中似乎有人遇險,田陌,快去瞧瞧!”
田陌聞言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循著聲音就往那邊山林竄去,三兩下敏捷地攀著一山石消失在了林中。
“喂,你也快去瞧瞧!”崔儉玄幾乎不假思索地衝著充當嚮導的崔氏家僕吩咐了一句,見其人猶豫片刻,也三步並兩步往那邊山林的方向鑽去,他便對旁其他幾個家僕喝道,“四下圍起來,萬一跳出什麼大蟲之類的野,也好有個預備!”
“這兒多年有人聚居,應該不會是大蟲,長蟲的可能倒更大些!”
見杜十三娘和竹影一時花容失,杜士儀不得不出言安了一句。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鑽山林的田陌和家僕尚未現,可山林中卻連滾帶爬地鑽出一個人來。那人一布,乍一看去彷彿是尋常樵夫,可當其人瞧見這邊人多,跌跌撞撞衝到他們近前時,儘管顯得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可杜士儀立刻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是嵩觀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柳惜明還有誰?
幾乎是同一時間,柳惜明也把杜士儀給認了出來。當初嵩觀一面之後,儘管據說司馬承禎對其另眼看待,臨行之時還去又見了其一面,可後來他從那些到嵩觀中打聽的差役口中得知,杜士儀竟自告勇攬下了捕蝗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他立時幸災樂禍,再不把人當一回事。
且不說去年山東蝗災,姚崇死活說了心有猶疑的天子,行文各州縣全力捕蝗,這才勉強維持了下去,眼下今年再起蝗災,姚崇那相位能否保住還未必可知,朝中非議那麼多,誰此事誰倒黴,更何況杜士儀只不過區區白人?
然而,他在舅父宋福真得來的一封薦書下,終於得以拜盧氏草堂,原本滿心覺得前途似錦的時刻,剛剛卻遭遇平生最狼狽的一幕,卻偏偏在這種時刻撞見了著戴襆頭,前呼後擁毫不見寒酸氣的杜士儀!更讓他窘迫的是,杜士儀就彷彿在平時尋常場合見面似的,笑容可掬地對他拱了拱手。
“原來是柳兄,真是人生何不相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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