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本犯之後,早年沒爲奴,然則如今這些年,早已經沒有人敢在其面前提及這一點。須知他不但自己高爵顯,且二妻並嫡皆爲國夫人,膝下四子,最小的不過七歲,如今卻已經賜五品銜。此時此刻,見其四子在長子王守貞的帶領下從容登堂,席上雖則有人嗡嗡議論,但大多小一輩的年輕人都不敢直視王仲那犀利的目。尤其是崔小胖子更是心虛,低著頭一面在心裡暗暗祈禱,一面忍不住眼瞥看杜士儀,卻發現其在王仲眼皮子底下依舊安之若素。
這杜十九怎麼這麼大膽子?
眼見得王家四子行禮之後齊齊掣出腰中寶劍,最年長的王守貞固然目炯炯,雖則最小的孩亦是有板有眼,杜士儀不暗幸自己幾人登堂之際,公孫大娘師徒已經退下,否則嶽五娘那年紀越大越的脾氣萬一發,恐怕非同小可。他就這麼一分神,恰只見王守貞一聲輕叱,兄弟四人便持劍起舞。
儘管他們年紀不一,高矮各異,但劍勢卻異常協調,因正堂中央的空地有限,劍鋒之上森然寒氣常常便彷彿從席上諸賓客面前數寸遠過,即使大多數人都尚能鎮定自若,但也有數膽小的一時面煞白。而王仲也不座,只恭恭敬敬侍立在岐王下首,然那眼神之中卻出了自信滿滿的桀驁。尤其是當年紀小的三郎和四郎於空中一個錯位相擊後穩穩落地時,他的臉上立時出了得意的笑容。
虎父犬子……王家沒有那樣的窩囊廢!他要讓人看看,天子所賜職,自家兒郎配得上!
這一番劍舞和此前公孫大娘師徒所舞大不相同,那種如同奔雷閃電一般的劍勢很出現,但只有森然法度,進退之間尤可見往昔下的苦功夫,尤其此刻並未配樂行歌,一番默舞自然更顯沉著。然則到了劍勢最烈,適才人們所聽到過的笛聲一時再次響起,這一回,四席賓客人人側目驚歎,就連心中本有些微微納悶的豆盧貴妃,也一時爲之容。
居然是天子吹笛爲其壯,如此寵信,滿朝獨有!
而杜士儀亦是眼神一凝,然而,此刻但只見王守貞外其餘三子收劍而立,居中的王守貞卻已經是獨自起舞,不多時便可見周上下一團銀。倘若不是他此前在嵩山期間曾經數登林寺拜訪公冶絕,劍雖不得登堂室,卻也已經略窺堂奧,他便要被這彷彿水潑不進一般的嚴劍勢給唬住了。
幾個呼吸之間,就在他眼看其劍勢隨著那外頭的笛聲漸漸遲緩,彷彿也要收勢而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王守貞的目陡然往他看了過來,繼而一個旋之下,竟是腳下一個踉蹌,形偏離原本的軌道,一時人劍相合往他這邊疾了過來。
面對這出人意料的一幕,堂上衆人一時連驚呼都幾乎忘記了,豆盧貴妃亦是爲之變。而看著那彷彿迎面而來的森然劍勢,想到自己在崔家也曾經遭遇過如此一幕,杜士儀不角一挑出了一個冷笑,剛剛反手扣上那一枚銅膽的手最終放下了。
在這等高朋滿座的時候暴起傷人,就算是仗著父親王仲深天子寵信,王守貞也決計不敢!
眼見那一劍面而過,彷彿挑落了自己鬢角的幾頭髮,杜士儀反而舉起面前食案上的瓷盅,鎮定自若地一飲而盡,待到王守貞疾退數步還劍再舞,最後方纔收勢帶著三個弟弟拜倒稱壽,四座一時再也忍不住了,到都是譁然議論,他方纔舉杯笑道:“王郎君若遊電,劍似流星,著實是讓人目不暇接,歎爲觀止,只是這一劍似乎偏了吧?”
對於長子突然間來這麼突兀的一下,王仲亦是又納悶又惱怒,此刻杜士儀既然以盛讚搭了個臺階,他見豆盧貴妃已是微微不豫,便自然而然順勢下坡道:“犬子一時失手,讓貴妃見笑了。”
儘管對於王守貞的舉頗爲惱怒,但豆盧貴妃年屆六十的人了,卻也不願意平白無故與勢頭正盛的王仲結怨,微微一笑便點頭說道:“自古英雄出年,霍國公有如此武勇的兒郎,正可謂後繼有人。來人,賜酒!”
剛剛那一幕過後,王家四子自然不會繼續留在豆盧家,豆盧貴妃這賜酒無疑正合心意。待到王守貞帶頭領賜一飲而盡,王仲自然立時告退。待到這父子五人匆忙離開,岐王便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果然好威勢,好霸道,剛剛要是再錯那麼一二分,杜十九郎掉的恐怕就不是一兩頭髮而已。杜十九郎,莫非你得罪過王大郎不?”
見四座賓客中,不沒有看清剛剛那一幕的聞聽此言盡皆喧然大譁,一時無數道目都在打量自己,杜士儀便搖了搖頭道:“我和王大將軍素昧平生,和王大郎更是直到今夜方纔第一次得見,得罪二字,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倘若適才王大郎不是失手,那便是一時興起試我膽量,真正所爲何事,我就不明白了。”
玉真公主不眉頭一挑道:“從未見過?”
“不錯!”
這莫名的小曲雖讓賓客們一時議論紛紛,然則當玉真公主扶著豆盧貴妃暫時離席,人們也就放鬆了許多,觥籌錯說些趣聞軼事,而杜士儀面對竇十郎和醉意醺然的岐王連番追問,回答得始終滴水不,直到宋王實在瞧不下去面上赤紅酒話連篇的岐王,讓從者上來將其攙扶下去,竇十郎亦是被相的人請走,他的耳畔這才暫時得了清淨。
對王維言語了一聲之後,他便悄悄退席而走,到了堂前下了階梯,他站著吹了一小會兒的風,就只聽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杜十九郎,既到京城,緣何去見竇十郎,卻不來見我?”
“原來是姜四郎。”杜士儀轉一看,便笑著拱了拱手道,“實在是我甫一到長安,不過去千寶閣想看看熱鬧,就被竇十郎給死活拽去了竇宅,一時整整十天不見天日,休說去登門拜會,就連我自己暫居平康坊的妹妹,都暫時顧不上了。”
“你拿著那樣價值連城的邏沙檀琵琶跑去千寶閣,竇十郎能放過你纔怪!”姜度嘿然笑了一聲,隨即便抱手而立,“話說回來,這會兒聖人當是微服去給豆盧貴妃賀壽了,柳家子煞費苦心預備了好詩,卻本沒法拿出來顯擺,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麼心裡惱火!倒是你,什麼時候又惹上王家老大了?”
“我真的是今夜第一次見他。”杜士儀微微一笑,見姜度不信,他便懶懶說道,“就和我從來都沒惹過那柳惜明一樣。有些人天生襟狹隘喜歡記仇,我有什麼辦法?倒是姜四郎上的傷,不知可是痊癒了?”
想到自己在杜士儀手中吃過的苦頭,姜度頓時角搐了一下。然而,想到當初送回姜宅請來大夫的時候,那幾個大夫全都說當時應急置及時,不會留下大礙,他這一年多將養下來,已經完全沒事了,他的臉終於好看了些。
“柳惜明去年京兆府解試折戟而歸,今年恐怕勢在必得。我阻他一年,出了一口惡氣就完了,杜十九郎,要是今年你能不讓他佔了上風,回頭你金榜題名等著守選的時候,我就幫你一個忙,就這麼說定了!”
眼見得姜度丟下這一句話便揚長而去,杜士儀不又好氣又好笑。關中柳氏深固,即便姜皎元勳之後又是天子寵臣,姜度去年能夠讓柳惜明連京兆府解送這一關都過不去,想來不但竭盡全力,說不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這會兒纔來攛掇他。
如今四月的天氣,夜仍然頗有涼意,他因剛剛在堂上人多燥熱,又喝了些酒,這會兒不免一面輕輕以袖扇風,一面思量,突然,他依稀覺得背後仿若有人,不一個閃橫移開了兩步。
“喲,杜郎君倒是警惕的。”
笑出形的正是嶽五娘。見杜士儀習慣地往背後看了一眼,便沒好氣地說道:“別瞧了,師傅不在。師傅如今可是聖人欽點的樂營將,梨園弟子想要拜門下的不知凡幾,怎也不可能輕易來見你,被人瞧見可了不得。”
“你師傅不能,難不你便出自由?”
“那是自然。”面對杜士儀的反詰,嶽五娘傲然說道,“我只是想瞧瞧皇宮是什麼樣子,如今既然見著了,自然沒打算留在宮裡!聖人召的是名聲赫赫的師傅,我這技藝不如的可以隨時走人,師傅都已經對聖人稟明瞭。更何況,今日我隨師傅拜見豆盧貴妃的時候,那些人的臉你是沒瞧見,彷彿打算把我生吞活剝似的!與其回頭誰開口向聖人要人,還不如我自己走了乾淨!”
說到這裡,才目閃閃地看著杜士儀說道:“所以,這會兒我是來向你道個別的。本來還想對王郎君也一塊說一聲告辭,可他既然沒出來,那便請杜郎君代致離別謝意吧!”
見嶽五娘微微屈膝行禮,隨即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杜士儀微微一愣,隨即立時問道:“那馮家三姊妹呢?”
嶽五娘倏然回頭,俏臉上卻是出了狡黠的笑容:“知道杜郎君必然憐香惜玉,人我已經替你送到平康坊崔宅去了!這可和我無關,是師傅的吩咐,康老他們也會一併出宮,康老琵琶極其湛,想來杜郎君是用得著他的……好啦,我走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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