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穿好干凈的中，正往床邊走，想了想，讓楊嬤嬤又給拿了外，往隔壁走去。

　先前為提防著院里劉姨娘安的人，才說楚四爺睡了，實際也沒去看過，如今想來還是擔心的。

　楚四爺院里靜悄悄的，丫鬟小廝都提去東鶴居審問去了，只剩他床前有幾個小丫鬟伺候。

　見魏安然走進來，小丫鬟跪了一地，不敢抬頭，也不敢言語，只怯懦地喊了聲“三小姐好。”

　楚懷行聽見靜，睜開眼，幽幽地轉過頭來。

　從毒發到現在，才過了短短幾個時辰，楚懷行卻從意氣風發的探花郎了面容枯槁，聲音喑啞的像將死之人。

　魏安然讀懂他的眼神，故意大大咧咧地說：“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楚懷行聽到說這話，突然瞪大了雙眼，倒是頗有些生機了。

　魏安然沒再逗他，正道：“四叔，你還記得今天下午吃過什麼嗎？”

　“無非是吃了些棗粽子，回來時帶了些外面賣的黃酒回來。”

　魏安然眼神一凌，眉頭皺，“那棗粽子是府上小廚房做的，每個院里都有，我也吃了一口。這黃酒，倒是有可能。”

　“那酒是我看著小二從酒缸里打的，只兩杯的量，”楚懷行眼睛轉了轉，“外頭有誰要害我呢？”

　魏安然做到床邊，湊過去問：“那四叔覺得，最有可能害你的是誰呢？”

　“老不死的。”

　楚懷行一字一頓的從嗓子里出這句話，配上他如惡鬼般的面龐，更添了些森。

　魏安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肯定，“你得勢也才月余，黃酒又是在外面買的，為什麼要費盡心思這麼做呢？”

　楚懷行瞪著頭頂的床幔，像是想到了什麼往事，眼睛一眨，那因中毒而深凹下去的眼窩里，就盈滿了淚水。

　“因為，當年就是陷害的我娘，讓我娘遭了那般折磨，見我得了勢，怕我回頭跟算賬，肯定要一早解決我。”

　魏安然聽到上輩人的恩怨，不可謂不震驚，如今面對著楚四爺，不知道作何安，開開合合，沒有再出聲。

　楚懷行埋在心底的恨意在今夜被他揪了出來，他雖子虛弱，但雙眼卻盛滿怒火。

　他回想起記憶中模糊的影，回想起母親與老夫人見面時，那副掩蓋著恨意的眼睛，回想起母親被沉塘時看向他不舍的眼神，和看向老夫人的不甘……

　那個眼神，在他心底看了二十幾年，他知道，老夫人不會放過母親，也不會放過自己。

　他聽母親邊的媽媽說過很多次，他素未謀面的哥哥也是死于那個惡毒婦人之手，自己也逃不掉。

　楊嬤嬤就在此時帶著瑞云和碧月進來了。

　魏安然拍拍楚四爺的手，“現在最要的是把你治好，別的，等你自己好了再想法子收拾。”

　“安然——”

　楚懷行像是用盡了全的力氣，抬手拉住了魏安然的角，用像是要把嗓子撕裂的聲音說：“你一定要治好我，我得給我娘和我哥哥報仇，我得活著看死！”

　魏安然怔愣了片刻，點點頭，“楊嬤嬤，你們給四爺翻個，我給他行針祛毒。”

　——

　楚府東路，錦怡苑。

　秦氏站在楚家大爺面前，叉著腰，指著西邊罵：“爺，今兒你也看見了，那劉姨娘一張就把這罪名按在我頭上，還好我給罵回去了。若是真讓得了逞，不是我，您和哥兒都得被圣上降罪，別說什麼前途了，能留命都是好的。您說那劉氏安得是什麼心啊！”

　楚家大爺這才有些后怕，臉沉的啐了一口，“我呸，劉氏就是個姨娘，竟敢踩在老子頭上！”

　秦氏怪氣的說著，“人家可不是單純的姨娘呢，在咱們進京前，可是楚府的主人，如今老夫人進了京，這做親姨母的肯定在后面給撐腰，人家怕你這個不寵的大爺做什麼。”

　瞥了眼大爺，又說：“老四那個人雖然不正經，但我也沒想過害他的命啊。今兒您看劉姨娘那副模樣，我看啊，怕是自導自演，賊喊捉賊呢。”

　“這種話……”

　楚家大爺對這種氣頭上的話沒有全信，遲疑地說：“這種話可不能講，得看東鶴居那邊審出什麼，不然便是污蔑。”

　“哎呦，都這個時候了您還講什麼污蔑不污蔑的，不是先污蔑咱們的嗎？”

　秦氏著帕子，往他上一拍，頗有些怒其不爭地看了他一眼，“您想啊，害了老四，再把這罪名往大房頭上一安，你算算，這府上的爺們還剩幾個，不就剩老太爺、二爺和二哥兒了？覓塵軒也失了四爺這個靠山，日后不就又坐上主母的位子，明正大的了當家，那不的兒子也沒人比較了，你算算，這實在是一舉多得啊。”

　楚家大爺瞇著眼算了算，聽起來確實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劉氏再只手遮天，也不過一府姨娘，又哪里有這通天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探花郎下毒呢。

　依他看，這背后肯定還有人……

　楚家大爺一想到這，背后就冒了一層的冷汗，不對不對，劉姨娘在這上京城里，最大的靠山，不就是他的親娘，楚老夫人嗎？

　他閉了閉眼，母親從來沒掩飾過對老四的恨意，從他小時候發現了。

　他睜開眼，往窗外看了看，心底升起一寒意。

　我的親娘啊，這種事你怎麼敢的，真想拿楚府一家人的命給老四陪葬嗎？

　“好了，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快去歇息吧。”

　秦氏還沉浸在自己天無的推理里，聽到他這話，很是疑的問了句，“你呢？”

　“我去趟東鶴居。”

　“都這個時辰了，你去東鶴居做什麼？”

　楚家大爺怎麼好說我懷疑是我親娘下的毒，想去問問。

　只面平靜地說：“這事太大了，我得去看看審問的如何，不然睡不好。”

　秦氏卻在他起時手攔住了他，“等等，我還有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