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皇帝對今春學子任命的時候，各家中了舉的都歡天喜地，等著任職做，一時之間，整個京中都洋溢著喜悅。

　也有些被安排到偏遠的，雖說職大了些，但不在京中，便了幾分喜悅。還有諸如三房那位沒中進士的二哥兒那般的，只能看著別人收文書，又眼饞又嫉恨。

　楚家算是三喜臨門，一時之間往來賀喜的，送禮的，攀關系的，絡繹不絕，楚家上上下下忙的腳不沾地。

　又是擺宴席，又是籌備謝禮，還要回禮，宴請賓客……這楚家門前車水馬龍，竟擺了半月有余。

　這邊好不容易收了尾，便要開始忙活大爺親的事項。

　府上嫡長孫娶親，娶得又是頂頭上司家的兒，自然是不敢怠慢。

　況且，人家唐小姐出儒學大家，唐大人管的又是皇家的祭祀，朝會，宴請之類，其中禮儀頗為細，生怕有哪里不合禮法，平白了唐大人和新媳婦的霉頭。

　所以這婚事，不要大辦，還要風風，極為細致的辦。

　楚老太爺自然也想到了這些。這風大辦需要銀子，請最好的人來辦，也需要銀子……他大手一揮，從庫房賬上拿了五萬兩，來給嫡孫辦婚事。

　而此時，楚府公家的賬上只有八萬兩，這一下就拿走了大半，如今不剩多了。

　秦氏還覺得不夠，又從自己的嫁妝里拿了兩萬添置東西，就這一個親兒子，結婚得氣派才行。

　楚大爺婚事的賬上添置了七萬兩，便是吃穿用度一應挑了最好的，連轎夫馬夫，一人都做了一套極好的裳。

　一時間，這錢如流水般花了出去，看得劉姨娘又眼紅，又痛。

　這公中一共才有多錢，能撐得住他們這般糟踐？

　老大家倒是好了，那一雙親生的兒都了親，接著便是那庶楚安潔。可的一雙兒還要等，等大房家揮霍完，的一雙兒親時去哪兒找銀子？

　如今楚家都來了京中，老三是個孝順的，每月例銀和拿的油水，統統到老夫人手里，連點私房錢都沒存，自己的月銀有限，能有多錢。

　只是，楚家大哥兒和唐小姐這親事是出的主意，即使再眼紅，也不能說一句不是，反倒時常得在一旁裝大方，“大嫂，這銀錢可不能省，哥兒一輩子就這一回，該花就得花。”

　等回了房，劉姨娘得狠狠摔幾個茶盞才能解氣。

　這也不是個辦法，既然沒人給心，就得自己攢這錢。

　便命綢鋪子上的掌柜，把每批布料都漲漲價，多賺一分，自己兒結婚時便能多一朱釵。

　就在心煩意時，殊不知，自家綢鋪子的邊上，又悄咪咪多了一件同樣的綢鋪子。

　那家店開的悄無聲息，連正經的開業都沒做，像是那雨后從地里冒出來的蘑菇，也瞧不見店鋪里有什麼，只一個小伙計，每日把門板一掀，便是營業了。

　劉姨娘鋪子上的掌柜派人出去瞧了一眼，自家跑堂的面帶譏諷笑笑，“掌柜的，那店鋪看著實在磕磣，連正經匾額都沒有，只掛了塊木板，寫了個名，估計開不了幾日就黃了。”

　掌柜的擺擺手，眼里的譏誚都不屑地藏，啐了一聲，便回后面喝茶去了。

　上京城中，開店的講究個吉利，不要放鞭炮，家底厚的，還得請助興的來，熱鬧完，才算開了張。

　這家可好，連鞭炮都不敢放，估計是個不懂行的外鄉人。這條街上的鋪子租金都不便宜，小門小戶，哪里比得上自己東家在朝中做的，能撐足半月都是好的。

　只是過了幾日，這掌柜的就笑不出來了。

　自家鋪子，雖然說不上人頭攢，但也算紅火。怎麼這幾日人越來越，正是換夏衫的時節，不應該啊！

　又過了半月，別說來的人了，能有客來都謝天謝地了，整日的連個人影都見不著，鋪子里時興的花樣都放過季了也沒人買。

　掌柜的再也坐不住，便找相的老顧客打聽。這一問，倒是嚇了一跳。

　原來那新開的鋪子為了站穩腳跟，比他們店里的貨便宜了二，這客人自然源源不斷了。

　掌柜的喊了賬房來跟前，倆人拿著幾個賬本一通合計，最后拍拍手，毫不擔心了。

　原來，他們計算了一下，這綢緞的本，運輸，租金和人工的開支，自家店里能賺的也不過三，隔壁鋪子算是白送了。

　這般做生意肯定有撐不住的一天，他倒要看看，這群外鄉來的能撐幾日。

　——

　這邊劉姨娘鋪子上的掌柜正算計隔壁鋪子能撐幾日，那邊魏安然卻病了。

　魏安然心里清楚，這病是怎麼來的。

　一來，楚四爺中毒一事算是沒日沒夜的守著，又是診治又是行針，里消耗太大，又沒時間休息。再加上剛來京城，與揚州城是截然不同的氣候，適應不了，便暈倒了；二來，魏家的事了三年，本就焦慮不堪，那日又聽楊嬤嬤說了師兄他們的升遷，心里想起上一世的結局，更是擔憂的不得了。

　自二舅舅去世后，珍奇齋和魏家的擔子就落到上，除了心日常事務，還要繃神經，以備那人找上門來。如今夜非辰去禮部任職，葉秉竹了五城兵馬司總使，自覺此事有異，但也沒立場勸說。

　這一來二去，便撐不住倒下了。

　府上為大爺的事心，秦氏更是時時盯著。銀子是永遠都不夠花的，即使前期出了那麼多，如今花起來才知道，總得分些輕重緩急。

　再說，公家賬上的錢沒了大半，雖說花在自己兒子上，但此時也是楚府的主母，得仔細計算著府上的開支，恨不得減。

　雖然知道魏安然醫不錯，但也知道醫者不自醫的慣例。

　這求醫問藥，又是一大筆開支。

　不過，這秦氏倒算是還有良心，府上過得再難，也沒說不給魏安然出錢看病。

　去請了京中的郎中來給魏安然請了脈，又開了方子，楊嬤嬤親自去給抓了藥，又親自給煎了。

　只是魏安然吃了幾日藥，這病卻沒見好，反倒越來越重，楊嬤嬤著急上火也沒用，只能痛罵京里的郎中，沒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