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燒掉房屋可以重建，被火燒死的人能活過來嗎？

　時過境遷，就算按著原來的樣子蓋了一模一樣的房子，終究不是原來那座了！

　顧綰緩緩抬頭，西堂月照卻手食指隔空虛虛住，“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可你從昨天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吧？你先洗漱一下，吃點東西再問好不好？”

　他的目澄澈如水，眉眼間的坦然讓顧綰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輕輕的點了點頭。

　西堂月照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手掌，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名侍端了洗臉水進來，準備伺候顧綰梳洗。

　“怎麼是你？”顧綰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江春草，“你不是……”

　當著活人，總不好說‘燒死在水寨’這種話。可按著蕭烈告訴的形，顧綰掉進水里之后，大火就把寨墻吞沒了。滿寨子水賊一個逃出來的也沒有，全被大火吞沒了。

　事后蕭烈還特意派人搜索過江面，清理水寨廢墟時也特意找過江春草的尸骨，畢竟是誅殺陳八斗有功之人，就算死了，也要土為安。結果一無所獲。還以為是燒灰了，連尸首也沒留下！

　沒想到……

　顧綰看看江春草又看看西堂月照，震驚的目下的浮出一狐疑。

　“王妃！奴婢以為再也見到不您了！”江春草顯然比顧綰還激，眼淚刷的滾下來落進捧著的銅盆里，在溫熱的洗臉水上打出一層層漣漪。

　“大火卷上來的時候，奴婢不知被什麼東西砸暈了，從垛口上掉下來，醒來時就漂在水里，四周全是火本沒逃，奴婢以為自已死定了，沒想到聽見外頭有人喊王妃的名字，奴婢求生心切，下意識應了一聲，然后就看見西堂公子從外面沖進來……西堂公子心善，發現應聲的是奴婢也沒見死不救……”

　江春草放下銅盆，跪在顧綰跟前，“奴婢敢用命發誓，奴婢一出火海就想著去找王妃，可滿江都是王爺的兵馬，奴婢怕他們不知道王妃已收下奴婢，萬一再把奴婢當陳八斗的余孽殺了……奴婢就厚著臉皮求西堂公子多收留幾日，待事落定了再來找王妃，沒想到……”

　江春草邊哭邊說，雖然斷斷續續的，但也把整個的事經過待的很清楚。

　顧綰靜靜聽著，并沒追問江春草被西堂月照救回來的細節，反倒低頭輕輕挲著那件合的嶄新中，突然道：“昨晚是你幫我洗了，又幫我換了服？”

　“是奴婢做的！”江春草飛快的點頭，“尋梅小筑里沒有婢，所以西堂公子就讓奴婢伺候王妃更。”

　顧綰有些意外的看向西堂月照，他邊竟然邊個婢都沒有？

　西堂月照笑了笑，“綰兒不喜歡……所以……我邊只有小廝與侍衛！”

　一句極簡單的解釋，卻像世上最艱難的抉擇，每個字都說的異常沉重。那雙華燦爛的眸子也像染上了一層霜霧，定定的落在顧綰臉上，一眨不眨，仿佛輕輕錯開一瞬，就會憑空消失，再也找不回來了。

　顧綰默默垂眸避開他的目，西堂月照此時的目讓心驚，像是要過的臉，過的靈魂看到別外一個人。那聲‘綰兒’的是誰更是不言而喻，可……不是那個人！

　微微沉了口氣，抬眸對西堂月道：“有勞西堂公子移步，我要起床梳洗更。”

　毫不遲疑的逐客令像是一記棒喝打破了西堂月照的夢境，他有一瞬的怔松，旋即飛快的起，“是我唐突了！”

　房門開了又關上，屋中只剩下顧綰和江春草倆人。

　顧綰剛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江春草立刻上前把腳榻上一雙致嶄新的繡花鞋捧起來。這是一雙在室穿的便鞋，豆鞋面上繡著兩朵綠梅，邊上又細細的云灰收了邊兒，素凈而不失雅致，一如這屋中的裝飾。

　顧綰看了一眼沒吭聲，腳由著江春草幫自已把鞋子穿好，不大不小，寬窄合適，竟像是為量腳定制的。

　顧綰了手指，又看了一眼上那套極其合適的中。

　裳合，還可以騙自已是巧合，畢竟材相仿的人很多。可完全合腳的鞋子……只能是為訂制的！

　西堂月照什麼時候給量的尺寸？又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他憑什麼篤定這些東西能用上？除非……

　顧綰慢慢拳頭，不讓心底那寒意到臉上來。

　沉默而平靜的洗了臉，然后坐到妝臺旁，讓江春草幫梳頭。

　江春草幫通好頭發，著桌上那滿滿一大盒子各首飾，拿出一套艷麗的紅寶石頭面，建議道：“王妃這套首飾鮮亮，奴婢給您梳個盤花發髻配這套首飾可好？”

　顧綰端坐著不，過雪亮的銅鏡盯著著在自已后的江春草冷聲道：“虧你還我一聲王妃，此地，我打扮的鮮亮耀眼給誰看？”

　江春草嚇的噗通跪倒，“奴婢該死！奴婢沒想那麼多……”

　顧綰轉看著道：“你雖口口聲聲自稱奴婢，但你我心知肚明。你所謂的賣為奴不過是迫于陳八斗的威脅，不得已才做出的決定，并非真的忠心于我，如今我再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想報答西堂公子對你的救命之恩，留下伺候也好，用別的方式報答也好，你只管實話實話，我都不介意，也愿意全你。此前的約定一筆勾銷。反過來，如果你還想繼續前面的約定，投靠于我，我也不會拒絕。

　但有一點，如果你想玩在曹營心在漢的把戲，面上投靠我，心里卻時刻想著報答西堂公子，替他說話替他辦事，恕我把丑話說在前面，我容不下這樣的沙子，也不介意通過你樹一樹王妃的威風。何去何從，你想好了！”

　話說的很清楚，何去何從全在江春草一念之間。

　江春草咬著，半晌沒吭聲。

　顧綰也不催，靜靜的等著做決定。

　好半天，江春草終于想明白了似的，趴在地上咚咚磕頭道：“奴、奴婢想好了！奴婢這輩子就認定王妃了，除了一心一意伺候王妃再不敢有任何想頭。只求王妃寬洪大量，收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