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郎中哽咽道:“為了遮掩家丑,家里人當天夜里就給毒死了,對外宣稱是染了急癥暴斃。我當時滿心是恨,也沒多想,甚至都沒問一句埋到哪兒了。一個月后,父親突然查出來謀害幫著一名妃子謀害皇嗣,滿門抄斬,事鬧的太大,連親朋好友全都到波及死了上百人。
我若是娶了,肯定也要跟著吃刮落,就算不死,太醫院前程肯定沒了。我當時還覺得慶幸,幸虧做了丑事,我才幸免于難!可后來……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本就沒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兒!是發覺了父親做的事,怕連累我所以才……
知道我對的心思,一般的借口很難讓我相信,所以、所以不惜自污……甚至那個脈象也是假的,、事先服了一味藥……、為了保住我的前程,是舍了自已的名聲命!他家里人死了,我、我甚至到現在也不知道埋在哪兒,更別說掃墓祭拜了……”
韋郎中老淚縱橫,饒是多年前的舊事,此時提起來仍是心如刀絞。
顧綰不知該怎麼安韋郎中,半晌才訥訥的道:“韋叔,您終生未娶,也算是回報的一片癡了……”
“丫頭啊,你沒明白老夫的意思!”韋郎中擺擺手,“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識。可老夫卻覺得,眼見也未必是實,有些事雖然發生了,卻未必就像你想象的那樣!若我當時不那麼沖,出喜脈之后,多問幾句細節,多琢磨琢磨,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走上絕路……
你也一樣,我知道你是因為王爺盜賣你的嫁妝的事兒恨王爺……可老夫卻覺得這里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幕!蕭王爺不是那種人!你別聽風就是雨,多想想多問問!千萬……千萬別像我這樣,悔青了腸子也沒用!”
顧綰一點點手指。韋郎中如此慘烈的往事擺在眼前,若說心里一點兒沒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
“韋叔,您知道當初顧家是怎麼出的事兒嗎?”
韋郎中知道想問什麼,嘆了口氣道:“丫頭啊,我不敢斷定顧家的事兒跟蕭王爺有沒有關系,可有一點我敢斷言,若這事兒真是蕭王爺做的,你……活不到現在!你那點兒嫁妝也留不到現在,早就劃到蕭家名下了。何至于倉促賤賣,便宜外人?”
轟的一聲,像被閃電劈中,顧綰腦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才對韋郎中道:“韋叔,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兒?”
韋郎中點了點頭。
一般人去世最也要停靈七天,越是富貴有錢的人家,停靈時間越長,若是有爵位的死者甚至要停過七七四十九天。可青娘是橫死,屬大兇,又是外嫁,所以只能在娘家停三天。
顧娘夫家趕不及來迎靈,只好求顧誠這邊安排人送靈歸鄉。所以第三天一大早,不街坊鄰居都趕來幫忙,準備把尸首抬到船上,再由顧誠的義子顧念把青娘的靈柩送到樂城,給夫家下葬。
顧誠這幾天哭的肝腸寸斷,眼淚就沒干過。此刻看見眾人預備抬棺的抬杠和麻繩,越發的心如刀絞,撲到青娘棺木上放聲大哭。
“誠大叔,人死不能復生,您老節哀!”
“是啊,掌柜的,您要把自已哭出個三長兩短的,青娘在地底下也不安生啊!”
眾人紛紛上前勸解。
顧誠哭的子發,“青娘手里攥著兇手的腰牌,是武王府的人冒充水賊害了青娘,可縣太爺卻不收我的狀子,相護……是我沒用啊!明知青娘死的冤……卻不能替報仇,更不能替冤……”
“姓蕭的那個王八蛋,干了這麼多喪盡天的事兒,肯定不得好死!肯定會有報應!”顧念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鄰居們互相看了一眼,沒人敢搭腔。
雖說這事兒早就傳遍了,人人都知道青娘是被蕭烈的人滅口了,可知道和說出來是兩回事兒!
那位可是當朝皇族、堂堂親王……他們還想留著小命過年呢!
顧念還要罵,顧誠攔著他道:“你說幾句!你還嫌……咱們顧家不夠慘嗎?”
顧念脖子一梗,“怕什麼?那個沒人的畜生為了掃平自已謀反的罪證,放火把整個永城都燒了,死了那麼多人,早晚會有報應!你們說是不是?”他回頭問眾人。
這誰敢吭聲啊?
眾人不但不敢吭聲了,甚至暗暗后悔,不該趟顧家這趟混水。
顧誠又急又怒,“你這個孽障!不讓你說,你怎麼還說?青娘要不是為了送他的罪證,能落個一尸兩命的下場嗎?你是不是也想被他殺人滅口啊?”
顧念怒道:“你怕我不怕,把青娘送回去,我就去衙門告他!縣衙不管我就去府衙,府衙不管就進京告狀!天下這麼大,總有說理的地方!”
顧誠連氣帶嚇,哆嗦一團,“你、你閉……你這個不知死活東西……”
顧念跳著腳大,“我不閉!青娘死的不明不白,小姐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被他擄回去生死不明……事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怕什麼?是不是非要看見小姐的尸你才死心,才肯把他謀反的罪證拿出來?”
越說越要命了,眾人嚇的兩條發。
“那什麼,時辰不早了,有什麼話回來再說,別耽誤青娘上路!”有人上前打圓場。
顧誠也怕事鬧大,趕點頭,“是、是、是,辛苦各位了,回來小老兒在太白酒樓擺酒,答謝眾位!”
眾人趕手,不為了那頓酒席,趕離開這個事非之地才是真的。
顧念,也不好再說什麼,恨恨的跟著眾人抬著青娘的棺木往外走。
顧誠是長輩,不能送晚輩的棺木出門。他踉蹌著跟到門口,目送著青娘的棺木出了胡同,他扶著門框放聲大哭。周圍看熱鬧的不疼不的勸了幾句,也紛紛轉走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場景,誰也不想多看。
棺木遠的看不見了,顧誠哭著轉,剛要關門,顧綰猛的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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