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就是一直站在馬路對面墻底下的不起眼婦人，原本瞧見勢頭不對，就想溜來著，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兩名侍衛，一前一后堵住去路。

　顧綰話音一落，那倆侍衛立刻扯著方嬤嬤胳膊往馬前跟前用力一推，“王妃問你話呢，老實回話！”

　方嬤嬤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顧綰立刻凝眸呵斥那倆名侍衛道：“這是做什麼？方嬤嬤打小在老王妃跟前伺候，又一起陪嫁到武王府來，幾十年的主仆份，勞苦功高，深得老王妃重。就是我見了也得問一聲嬤嬤好，還不快跟方嬤嬤賠禮？”

　“是！”倆侍衛同聲應喝，然后轉頭沖方嬤嬤一拱手，“不知方嬤嬤是老王妃心腹之人，得罪之外還請您多多包涵，莫要與我們這等人一般見識！”

　方嬤嬤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可葫蘆似的沐福就在眼前，能怎麼辦？只能咬牙裝傻，假裝聽不出顧綰話里的釘子，面上還得賠著笑上前福禮道：“王妃言重了，伺候主子是奴婢應盡的本份，哪有什麼功勞可言？”

　“是嗎？”顧綰眉一挑，眼神倏然間變的凜冽無比，“原來方嬤嬤也知道主仆有別，知道尊卑本份，那你看見本妃為何不過來見禮？看見沐福大放厥詞，為何不出面阻攔？反倒躲在一旁看戲，任由王爺的臉面被沐福這種小人糟蹋，任由武王府為天底下的笑話，這就是你的本份？這就是老王妃重你的回報？”

　顧綰這翻話罵的疾言厲，毫不留，大有話鋒一轉直接拖下去打死的意思。

　方嬤嬤臉慘白，兩條控制不住的往下跪，“王、王妃錯怪老奴了……老、老奴外孫兒病了，老奴告了假想出府去兒家瞧瞧他，剛走到這兒就聽見沐管家在罵人，一時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不敢冒然上前，所以就站在遠聽了聽……”

　顧綰冷笑著打斷，“照你這麼說是我冤枉你了？你說你去瞧你外孫兒，那我問你，你就這麼空手空的直接走過去探病？以你的份年紀，府里會不給你派馬車？從頭瞧到尾卻輕飄飄的來一句，路過？你是覺得的我好騙，還是就沒反我放在眼里，拿這種百出的謊話唬弄我？”

　方嬤嬤冷汗淋淋，張口結舌。

　顧綰盯著繼續道：“我問你，沐福人指使禍武王府，敗壞王爺的名聲臉面，這事兒你知不知？”

　方嬤嬤瞥了沐福一眼，咬牙道：“老奴不知！若是老奴事先知道，便是豁出這條老命也得攔著他！”

　沐福這會兒正好是清醒的，聞言兩眼瞪的老大，死盯著‘嗚嗚’，神凄厲如鬼。

　方嬤嬤嚇的一脖，微側開不敢看他。

　顧綰了下被風吹的鬢角，幽幽的道：“那你覺得，這事兒老王妃知不知呢？”

　方嬤嬤頭皮一炸，做夢也沒想到顧綰竟把矛頭直指老王妃。哪來的膽子？

　難道是王爺的意思？難道……王爺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震驚中，方嬤嬤下意識的否認道：“老、老王妃……當、當然不知！”一句話說完，終于理清思路，于是倉皇遲疑的語氣瞬間變的堅定而憤怒，“老王妃若是知道這奴才悖主，一早了他的狗皮，還能容他敗壞武王府的名聲？”

　“這麼說，老王妃也不是非用他不可？對他也對跟府里其他下人一樣，賞罰分明？”顧綰幽幽的道。

　“這是自然！”方嬤嬤立刻點頭。

　顧綰微微一笑，轉頭沖沐水道：“沐姑娘聽明白了嗎？沐福悖主，老王妃也饒不了他，你就不用替他求了。”

　方嬤嬤這才明白顧綰繞了半天，為的就是把老王妃從這事兒里摘出來，那也就意味著……登時松了口氣。

　沐水一怔，立刻換了個借口哭著撲上來，“王妃……沐福口出惡言辱罵王妃是不對，可他絕不敢悖主……算我求求您了，您就饒他一命吧！”邊哭邊做勢要給顧綰跪下。“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二叔，我替他挨罰還不行嗎？”

　跟出來的管嬤嬤一把扶住，拖著哭腔道：“姑娘，您病還沒好，千萬這麼別糟蹋自已的子。有什麼話慢慢說，王妃不會刻意為難您的！”

　勸完沐水，管嬤嬤轉頭又噗通給顧綰跪下道：“王妃，表姑娘和王爺從小一塊長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王爺的份上，您可憐可憐表姑娘，容一條活路吧！”

　顧綰莫名想笑，真不知道這對主仆是傻出圈了，還是天真的厲害。都到這份上了還認不清形勢，還拿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話兌？

　“管嬤嬤，你為老王妃的姐姐，又是沐姑娘的娘，居然說出這種不明事非的混帳話，按道理我該直接命人你耳才是。不過，我今天心好，就多教導你幾句，免得日你把人丟到外頭，讓人說武王府上上下下全是一窩糊涂蛋，不懂規矩不明道理。沐姑娘，有勞您也聽一聽，若是我哪兒說錯了，您提醒我！”

　沐水一下拳頭，差點把心保養的指甲折斷。然而，四下看了一眼，全是顧綰的人，咬牙生生忍下這口惡氣，只當沒聽見。

　管嬤嬤卻火冒三丈，仗著自已沒什麼把柄落在顧綰手里，更仗著自已的份，怒聲道：“王妃也知道老奴是老王妃派給沐姑娘的，有什麼錯兒自有老王妃和沐姑娘教導，還不到王妃說三道四。”

　顧綰從善如流，“那我就不說了。”

　管嬤嬤眉一抬，眼中過不屑。什麼東西，不給你點看看，真以為自已是主子不？

　還沒等的不屑完整的呈在眼中，許凌大步上前，抓著管襖領子左右開弓，噼里啪啦四五個大耳刮子下去。管嬤嬤鼻口淌，臉腫豬頭。

　“你、你……”管嬤嬤滿眼恨毒又無比震驚，指著許凌說不出話。

　許凌回手又是一掌，直接把躺在地上。“王妃說話你就老實兒聽著，再敢炸刺兒，老子死你！”罵完回頭掃了沐水和方嬤嬤一眼“你們也一樣兒！王爺進宮前吩咐過，誰敢對王妃不敬，就是對他不敬。

　武王府的人，我可以直接宰了。武王府之外的人，我宰了之后王爺自會去擺平。你們掂量掂量自已的斤兩！看看是我的拳頭刀子快，還是你們的命快！”

　赤的威脅，一點兒面子也沒留。

　沐水和方嬤嬤不約而同的低下頭，誰都沒吭聲。暗藏眼底的懼意明顯多于怒意。

　顧綰這才笑著對管嬤嬤道：“現在我能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