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堂果然不近,轎曲里拐彎的走了半天還沒到。抬轎的仆婦累的呼哧呼哧直,腦門脖子是汗珠子直滾。
“還有多遠?”顧綰問道。
“穿過前面這片園子,馬上就到了。”方嬤嬤忙回道。
顧綰抬頭看了看,然后吩咐了一聲,“就在這兒落轎吧!”
方嬤嬤忙笑道:“還有一段路呢,到院門口也落轎也不遲。”
“不用了,就這幾步路我走過去好了!”顧綰下轎,回眸對那倆個抬轎的仆婦道:“辛苦你們了,熱子不住冷風吹,回去換干爽裳,再去廚房要碗姜水喝,大過年的別病了。”
那倆抬轎子的仆婦全懵了,互相看了一眼,生怕自已聽錯了。們這些干活累的下等雜役在主子眼里就是人形牲口,抬了這麼多年的轎子,從來沒有哪個主子拿正眼兒看過們。
初次見面的王妃竟然跟們道謝?還說出那麼暖人心窩子的話?
等倆人反應過來要給顧綰跪下磕頭時,顧綰已經走出去老遠了。倆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沖顧綰的背影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頭。
方嬤嬤回頭瞥著那兩個激涕零的仆婦暗暗咬牙,還真是小瞧顧氏的手段了,不會的立威,還會來的收買人心,上下一就哄的人恩戴德,好本事啊……果然是個扎手的主兒。
江春草也深深的瞧了顧綰一眼,滿眼的佩服。
顧綰……
謝謝二位,您們真是太高看我了,我還真沒這麼多心眼兒!
不過,也沒想解釋,解釋啥,說我不過是看那倆仆婦抬的實在吃力,不忍心再坐下去而已。至于道謝,順說習慣了,沒您二位想的那麼深遠!呵呵……誰能信啊?
還是省點唾沫吧!
榮安堂院門閉,方嬤嬤角往上挑了挑,事兒辦的還不錯,也不枉帶著人走了半天冤枉路。
江春草著顧綰,滿臉擔憂。看來老王妃這關不好過啊!
顧綰眸也微微沉了一下,都是閉門羹,這碗可比上一碗難吃多了。對付沐福等人,還可以用王妃的份,可對上老王妃……只有被的份兒!
“怎麼回事兒,沒看見王妃過來請安嗎?快點開門!”方嬤嬤搶步上前呵斥守門的那兩個婆子。
兩個婆子吞吞吐吐的,“方嫂子,不、不是我們不開門……是、是……”
“是怎麼回事兒?”顧綰接口問道。“是有人吩咐了,不許給我開門?”
“這、這個……”兩個婆子一個勁兒的拿眼角瞥方嬤嬤。
方嬤嬤怒道:“看我做什麼?難不是我吩咐你們做這種不要腦袋的事兒?沐福是怎麼死的,你們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樣兒?趕開門!”
“王妃饒命啊……咱們有幾個膽子敢跟王妃做對?”兩個婆子嚇壞了,噗通沖顧綰跪下,“這其實、其實是……”兩人的眼珠子四打轉,誰也不敢接著往下說。
說什麼?說老王妃吩咐的關門?說老王妃讓你有多遠滾多遠?
這話老王妃敢說,們敢說嗎?沐福的尸首還沒收呢!
們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麼好,顧綰臉一點點沉下來。
兩婆子嚇的魂不附。沐大管家都被這位活活打死了,們又算個啥?
方嬤嬤站在旁邊假裝害怕,眼底卻閃著一縷藏不住的激,快點手啊,最好是見出人命……
出乎所有人意料,顧綰突然輕笑一聲,瞧著那兩個婆子道:“我知道,我來的突然,你們還沒來得及通報老王妃,不敢隨便放我進去。規矩所在,你們做的沒錯兒。方嬤嬤有勞你進去幫我通稟一聲兒吧!”
方嬤嬤表一僵,了半天才出一兒假笑,“是、老奴這就進去替王妃通稟!”
兩個婆子趕爬起來,把院門推開條讓方嬤嬤進去。回頭激沖顧綰福了一禮,然后到一邊兒。即不敢上前討好也不敢怠慢德罪,這個火候兒……難為人的。
顧綰也沒在再多,肅立著等消息。
榮安堂正房一片寂靜,只有西屋的小佛堂里傳來輕輕的念誦聲。
方嬤嬤徑直朝西屋走過去,挑開簾子躡手躡腳的進屋。
屋中檀香繚繞,佛龕中的白玉觀音垂眸俯視著團上跪拜的老婦人,笑容慈悲而平靜。方嬤嬤走過去,噗通跪倒老婦人跟前,一句話沒說,眼圈先紅了。
老王妃捻著念珠的手一頓,慢慢睜開眼,著臉道:“我還沒死呢,先把你那泡眼淚收起來。”
“老祖宗息怒,是老奴失態了,可、可老奴也是……替老祖宗委屈啊……”方嬤嬤抹了把眼睛,可非但沒把眼淚抹下去,反倒嗚嗚的哭出聲。
“有事兒說事兒,哭哭啼啼的何統?”老王妃呵斥道。
“是、是!”方嬤嬤趕了眼淚,“做媳婦的不守婦道,做出天大的丑事,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打上門來,著婆婆認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哪家的孝字是這麼寫的?老祖宗不跟一般見識,倒覺得老祖宗怕了似的,往榮安堂來。口口聲聲請安,還不是示威來了?
老奴怕沖撞了老祖宗,特意派人抄近道過來把院門關上,想讓知難而退,誰知竟耍起無賴手段,堵著大門非見您不可。您是什麼份,又是什麼東西?老奴著頭皮想勸兩句,可還沒張開,就被立著眼睛罵回來了……打狗還得看主子呢……、卻一點兒臉面也不給老奴留啊……”方嬤嬤說著說著忍不住又哭出來。
老王妃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好個猖狂的賤婦!”
方嬤嬤像嚇著了似的,趕道:“老祖宗息怒……都是老奴不好,老奴不該藏不住委屈,不該跟您說這些堵心的事兒……如今沐家沒人了,王爺又是一條心的護著,老祖宗就服個見見吧……要不然、要不然……”
老王妃大怒,“要不然怎樣?那個沒良心的畜生還敢一刀殺了我不?”
“老祖宗三思啊……”
“沒什麼可思的!”老王妃厲聲喝斷,回頭沖站在后的大丫鬟桃符道:“你去告訴那個賤婦,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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