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練？」檀悠悠機械地穿下床，木著臉道：「夫君如果非得讓我陪你一起晨練，不如趁早殺了我。」

裴融瞅一眼，淡淡地道：「那要看你平日的表現。吃沒問題，只要買得來、吃得起，隨你吃個夠。但是懶、疲、不講禮儀、油舌不可以。」

檀悠悠緩緩轉過頭，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再木然地轉過，慢吞吞地拖著步子去洗漱，十多步路，被走出了二十多步路的距離，邊走邊打呵欠，彷彿隨時都能倒下去就地睡著。

「限你一刻鐘之洗漱完畢，吃了早飯以後我去接人，你趁這個時候梳妝。」裴融板著臉將沙反扣在桌上，快步走了出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小姐，快些啊！別磨蹭了！」柳枝和蓮枝比檀悠悠還要急，配合默契地幫著洗漱，一個剛接過牙刷，另一個的熱帕子就蓋在了臉上，達到無銜接的高水平。

檀悠悠面無表地坐到早飯桌前，沙里的流沙剛好淌完。

「不錯，看來你確實能做到。」裴融瞅瞅簡單梳馬尾的頭髮，點評：「以後要早些起床梳妝，哪怕只是咱倆吃飯，也要飾整潔、一不茍。這樣散著頭髮，很是不妥。」

檀悠悠不想說話，沉默著給他夾了一隻水晶蝦餃——這麼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

裴融果然沒再說了，也投桃報李地給夾了一隻水晶蝦餃，然後期待地看著。

檀悠悠面無表地咬了一口蝦餃，鮮的滋味在寡淡的舌尖瞬間裂開來，浸潤味蕾，餃皮Q彈，蝦仁鮮，筍丁清鮮，真正爽清鮮。

檀悠悠瞬間活了過來，就為這一口吃的，人間值得。

裴融若無其事地道：「這個蝦餃，是柳枝一大早起床做的，說是你早前在娘家時鼓搗出來的。」

檀悠悠有些驕傲，開始吹牛：「柳枝手藝是我親自調·教出來的，非常不錯。不過呢，這食材也真新鮮，這個季節難得見著這麼新鮮的大河蝦。」

「只要有心有錢，總能弄得到。」裴融非常淡定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后，就不再多言，只管低頭吃飯。

檀悠悠已經習慣他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也跟著定下心來安安靜靜地用餐，不經意間抬頭，見柳枝沖眉弄眼、瘋狂暗示，就偏著頭表示疑問：「？？？」

柳枝指裴融，再指一指蝦餃，檀悠悠明白了，這是要誇裴某人「有心有錢」地弄到了新鮮難得的大河蝦，畢竟人家那麼特別地強調了這件事。

行吧，那就誇一誇，檀悠悠清一清嗓子，說道：「柳枝，我必須誇誇你，起那麼早，做了這麼好吃的水晶蝦餃，很不錯！」

「……」柳枝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擔憂地看向裴融，雖然不知姑爺此刻心如何，但肯定好不起來就是了。

裴融卻只是筷子略停了一停，便繼續不聲地吃飯，眉頭都沒一下。

檀悠悠怪沒意思的，一點都不好玩。

「我吃好了。」裴融放下筷子，漱了口，看看天：「我先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就能回來，你快些，務必裝扮周正，給孟嬤嬤留個好印象。」

檀悠悠放下筷子，起送他：「夫君慢走。」

裴融沒什麼表地點點頭，轉要走，檀悠悠一把扯住他的袖，小聲道：「謝謝夫君特意為我準備了新鮮難得的大河蝦，又特意安排柳枝起早為我準備蝦餃。剛才當著丫頭的面，我不好意思謝你。」

裴融起眼皮子看向，一本正經地道：「你我夫妻，互相照顧彼此乃是理所應當，不必謝。」

那你角要翹不翹的是什麼意思？想笑就笑唄，何必這麼為難自己？檀悠悠認真地道：「必須要謝的。還有，聽聞孟嬤嬤特別難得請到，夫君是怎麼請到的？」

裴融沉默片刻才道：「我答應教的孫子讀書。」

檀悠悠傻住。

孟嬤嬤再怎麼能幹有名，對於宗室子弟來說，仍然是奴僕一類的人，裴融教的孫子讀書，等同於自放低段。

裴融日常雖然不提，卻知道這個男人藏於骨深的驕傲和自持，如今他為了催上進，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怎麼辦？好像必須拿出九牛二虎之力、用衝刺高考的決心和堅持，學好用好才不算辜負他的期。

可是，鹹魚真的不想啊！力太大了啊！

檀悠悠長長嘆一口氣，懶洋洋地調侃：「那要恭喜夫君了。我一直覺得你有做先生、做名師的風範，這回收了學生，正好擺一擺先生的威風，省得天天教訓我！」

裴融不置可否，淡淡點頭：「我走了。」

檀悠悠有氣無力地靠在門框上目送他遠去，剛才看得很清楚，從調侃之後，裴融一直抬著的肩頭放平了，臉上的神也變得和起來。

顯然，他喜歡的反應和態度。

柳枝頗難過：「小姐，您一定要好好地學啊，姑爺為您做到這個地步，您要是不爭氣就太辜負他了。」

才被裴融兇過的蓮枝也表示同：「姑爺太不容易了，小姐應該心疼他，怎麼還開玩笑呢？」

「沒什麼好心疼的。」檀悠悠著下頜，作高深狀：「你們不懂男人。夫為妻綱，夫君希我認為，他無論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我順著他的意思來就行了。一驚一乍地拉著他哭哭啼啼，夫君你好可憐啊，我好心疼你啊，看著就煩。

你倆給我記住了，不許出半分這種想法。若是有人提起，你們就說，姑爺本真摯樸實，只想盡讀書人應盡之事，教人辨禮儀，知忠義，學孝廉，以報君恩。朝廷設科舉，就是為了不分高低貴賤選拔國之棟樑，嘲笑姑爺，是想和朝廷過不去嗎？」

「小姐真有見識！奴婢記住了！」柳枝和蓮枝崇拜地看著檀悠悠，平時在家也沒見怎麼讀書，為什麼大道理講起來一套又一套，還很有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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