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朝代的興衰，甚至都跟傳染病的大流行有關。

在李元嘉的記憶中，有位通大學的歷史學教授曾經說過，傳染病足可亡國，比如說羅馬亡於瘧疾，埃及亡於吸蟲病，中國也有金、明兩個朝代亡於鼠疫……

對於這種論點，李元嘉其實是半信半疑。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上下五千年的中國史上，必然是堆滿了因爲傳染病而死的累累白骨，這個數字加起來的話，恐怕將是……

億級！

因爲就在未來人們糾結於到底心管疾病和惡腫瘤誰纔是死因第一位的時候，二十世紀下半葉之前，中國人……當然包括工業革命功之前的任何一個國家都一樣，排名最前的死因一直都是傳染病和營養不良，至於說心管、腦管疾病，還有癌癥、糖尿病之類的，除了達貴人們，普通人哪有生這些病的資格？

所以如果有一本《傳染病學》，能夠告訴人們一些最基本的知識，比如說蚊子纔是瘴氣的罪魁禍首，比如保護好水井就能活人無數，再比如說大疫發生時一定要戴上口罩，每天洗手……那麼未來的一千年裡，可以挽救多人的生命？

這個數字，李元嘉猜不出來。

他唯一知道的是將來自己有能力的時候，會把這本書拿出來，讓他爲中國歷史上無數《諸病源候論》中的一本！

至於說現在……

命都保不住的話，什麼都是他麼的瞎扯淡！

一直到回到家中的時候，李元嘉因爲這件事還顯得有些抑鬱，臉沉沉的，嚇得上前伺候他洗手的春煙脖子一，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看這個樣子，李元嘉這心裡就越發的煩悶了。

而就在他眉頭一皺，準備把小心翼翼的兩個侍給打發走，好好靜一靜的時候，管家韓山一臉喜的走了進來，恭敬道：“大王，城外的幾個工坊已經建造完畢，三五日之後，工匠們就可以駐了。”

“哦？這麼快？”

聽了韓山的話之後，李元嘉頓時一愣。

“大王吩咐的事，大家自然不敢怠慢。”

見李元嘉似乎有些懷疑，韓山趕解釋道：“而且現在建的比較小，只是讓他們暫時有地方可用罷了。真正的造紙作坊我們已經選好了地方，但是建就要等到明年了。”

“哦，原來如此。”

聽韓山這麼一解釋，李元嘉自然就明白了。

他確實是打算把造紙作爲韓王府將來的一項產業，堅持做下去的。尤其是在王普他們掌握了比李家紙坊更加厲害的技之後，李元嘉想不出自己放棄它們的理由——這年頭雖然親王做生意的話不太好聽，但是如果做的是白紙生意，他相信無論皇帝還是其他人，應該都會稍微寬容一些吧？

畢竟是文雅之嘛！

所以建一個規模足夠大，設施也足夠先進的造紙作坊，就了李元嘉必須要現在就開始做的事……

一想到造紙作坊，他這心肝兒就疼的要命！

如果可能的話，將來韓王府的白紙打響名氣之後，李元嘉還打算推廣他“發明”的柳枝炭筆，等到活字印刷技了之後，甚至還想推廣油墨和活字用合金什麼的，所以當初在潞州新建的那個造紙作坊可是相當的讓人驚歎。

結果，現在全都便宜李靈夔那小子了！

“唉……”

心裡暗暗的嘆了口氣，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念頭突然從李元嘉的腦海中閃過：“韓山，你可知道這長安城中，是否有會做琉璃的匠人？”

“琉璃？這……”

猶豫了一下，韓山搖頭道：“大王，琉璃珍貴，我也只是見過幾件而已……大王打聽琉璃匠人，可是想要自己做琉璃？”

作爲李元嘉的大管家，韓山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心中哀嘆之餘，也是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自家的大王就好這個了？城外的幾個簡易的工坊剛剛建好，韓山也就是來給李元嘉報個喜，順便彌補一下過去幾個月沒有陪在大王邊失去的分數而已，沒想到竟然一下子就聽到了他的新“想法”！

“嗯，是有這個想法。”

在韓山面前沒什麼好瞞的，李元嘉立刻就點了點頭。

今天朝堂上說起大疫之事，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可以開始準備一些東西了。那麼對於“未來醫學”來說，什麼是非常重要，而他現在又可以開始做準備的？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自然就是玻璃！

試管、燒杯什麼的就不用說了，不醫學需要，相信化學的誕生更是離不開它們；還有劃時代的檢查儀溫度計，必須要有能包裹水銀的材料……

不過對於李元嘉來說，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顯微鏡！

沒有細菌學的誕生，人類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認識傳染病；沒有顯微鏡，就不會有細菌學的誕生；而沒有玻璃，顯微鏡那東西李元嘉也就是能想想，永遠也做不出實！

所以想讓韓山找幾個琉璃匠人來，也就是理所應當了。

只不過看到李元嘉確認，韓山臉上卻立刻顯出了難：“大王，中原雖然自古也有琉璃，但是論、細緻卻遠不及西域諸國，如今大唐最好的琉璃幾乎都是外來之！而且，西域諸國對製作琉璃的方法守護甚嚴……”

琉璃這東西，豈是那麼好做的？

雖然自己都沒見過幾次琉璃，但是能夠爲李元嘉的管家，韓山的見識和經驗是不缺的，自然知道在中原大地上琉璃是何等的珍貴！如果早上幾十年，那些東西足以爲王公貴族們鬥富的憑仗，也就是大唐初立，暫時還沒有人敢這麼幹而已。

所以對於大王的想法，韓山分外的不看好。

“嗯，我知道。”

對於韓山的這些無謂擔心，李元嘉卻毫不在意，只是揮手道：“你只管去找會做琉璃的人，無論是大唐人還是西域人，重金聘請就是！如果找不到的話也無所謂，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琉璃，玻璃，一字之差，卻是完全兩種東西。

中國古代的琉璃其實多是帶的，明度高的大多來自於波斯，而對於李元嘉來說，不明的玻璃是毫無意義的。

不過沒有技，從新研發就是了。

李元嘉知道玻璃的原材料是石英砂，再添點草木灰之類的東西，融化了就能做出來？反正只要願意砸錢砸時間，沒有理由羅馬人能在四世紀的時候開始用玻璃做窗戶，咱們大唐人就做不到是不是？

找一些匠人，一樣材料一樣材料的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