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普就來到了李元嘉所住的小院外面。

這幾日，他基本上都會一大早過來守著。

倒不是爲了拍馬屁什麼的，而是作爲造紙作坊的主管，王普還是李忠、韓等人的老師，幾乎參與了各個工坊的建設，包括當初的玻璃工坊……當然了，現在玻璃工坊他已經進不去了，而且從曾經的學生口中也得不到任何的信息，但是並不妨礙李元嘉對於王普的信任。

這種信任，讓李元嘉幾乎每天都要找他聊些事。

所以只要大王來到莊子，王普幾乎都會過來守著，方便大王隨時問話。

而今天過來之後，王普正好看到了出來辦事的管家，趕問候之後笑問道：“韓管家，大王可起了？”

“嗯，早就起來了。”

點了點頭，韓路淡淡的說道：“這會兒正用早餐呢……王先生，上午大王可能不會找你了，先回去歇著吧。”

“啊？”

“呵呵，這會兒張小郎君正在裡面陪著大王用餐呢。”

一看王普臉上的驚訝，韓路輕笑道：“而且剛纔大王說了，今日會好好給小郎君上一課……嘖嘖，這個張柬之，也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能讓大王親自給他上課！”

“噝……”

聽了韓路的話，王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雖然昨日張柬之請求跟著大王學習數學的事大家都知道，而且大王應允的那句話也都聽說了，但是……

這就開始上課了？

突然間，王普心中升起來一種非常複雜的緒，有羨慕，有懊惱，還有一夾雜不清的嫉妒！

這個張柬之，確實有福氣啊！

哪怕只是跟著大王學習天竺數字和數學，那說出去也是相當的了不得！

只要大王稍稍給那小子一點方便……

前途不可限量啊！

要知道，哪怕就是一個閒王，那終究也是大王的親王，份高崇，真要是給自己的弟子……或者人說一句話，那些大佬們難道還能不給面子？至在張柬之進場後的起步階段，職還比較小的時候，肯定是會一帆風順的。

當然如果自己也有這個張柬之的運氣，那麼……

默默的想著，王普不想說話了。

而爲人的韓路，一瞧王普的表就知道他這會兒在想些什麼，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多話。

相較之下，他倒是對這位張小郎君印象頗好。

材、相貌、氣質都頗佳，很容易給人好，而更重要的是對方太學生的份，也天然的讓韓路認同！

想跟著大王學東西，至也要這個檔次嘛！

對於一個合格的管家來說，韓路必須要關心大王每天接的那些人的檔次……說真的，每次只要看到大王往莊子裡面跑，和李忠、韓這些人待在一起，他這心裡就堵得慌。之前好不容易收了個小弟子，還是個孩兒……

現在終於有個張柬之願意跟著大王學東西，韓路這心裡覺分外的不一樣！

不管怎麼說，那是個太學生啊！

就算份地位和大王差了十萬八千里，可是……終究是個士子，總比李忠這些人，或者王普之流要強得多吧？

反正韓路很滿意，也很開心。

至於說其他人什麼想法，重要麼？

所以看了看王普的表之後，韓路淡然道：“王先生，回去歇著吧，等大王有事找我派人去你……不過看樣子，今天是不太可能了，大王剛纔還特意囑咐我了一句，說中午的時候也要和張小郎君一起用膳呢。”

“……是。”

眼神很是複雜的王普點了點頭，轉離開了。

而韓路則是在門口站了片刻之後，突然展一笑，扭頭衝旁邊的一個小廝招呼了一聲：“去，和玉娘說一聲，終於準備一桌好菜……嗯，稍微花點心思……”

……

“天竺數字的妙用，可不僅僅是在於簡單、方便。”

在城外農莊那個“簡陋”的書房之中，李元嘉微笑著說道：“事實上在本王看來，它最讓人期待的東西是潛力！”

“潛力？”

“對，潛力！”

點了點頭，李元嘉淡然道：“幾乎是無窮無盡的潛力！柬之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元嘉臉上出了謎一樣的微笑，然後才繼續說道：“你仔細的想一想，如果用我們的文字來寫這些算式，你能接的最大數字計算是多？”

“這……”

愣了一下，張柬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對我來說，能接的最大數字是四位！”

李元嘉也不等對方回答，直接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再多的話，我就會覺得很煩，然後會給下人們去算……呵呵，但是用天竺數字的話，不管多大的數字，算起來都不會特別的麻煩，不是麼？”

“……是。”

角了兩下，張柬之默默的點了點頭——好吧，您是韓王，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的好像大唐人都算不了大數似的！

不過就算心裡面有些不太服氣，但是張柬之也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有了天竺數字和那些公式，計算起來確實更加的簡單了。而這樣一來的話，他也就能理解大王剛纔的話了——有了這些，那些於算學的人們想要更進一步就有了可能！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應用！”

李元嘉也沒有理會張柬之的那點小心思，接著笑道：“就像這幾日你所看到的翻車工坊、印刷工坊和造紙工坊等等，是不是覺得他們的速度比一般的作坊要快很多？這都是建立在數學的基礎上……”

不管是不是，先認了再說！

對此張柬之倒是頗爲認可，立刻點頭道：“大王說的是，學生就是想要跟您多學學這應用之法。”

“呵呵，是這個道理。”

目一閃，李元嘉點頭笑道：“既然你真心想學，那麼接下來這二十天你可就要努力了，跟著本王學東西可是很辛苦的！”

“咕咚……大王放心，學生一定努力！”

用力的嚥了口唾沫之後，張柬之的目也變得興了起來。

辛苦？

辛苦怕什麼？

這年頭如果能學到真正有用的知識，有幾個人怕辛苦的？大家怕的是人家不願意教啊！

尤其是像面前這位，不用自己拜師就願意教自己真本事的主，張柬之還是第一次遇到——雖然在他心裡面，其實覺得就算是拜眼前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親王爲師，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兒……